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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為何而戰?
魔界至尊修羅沙華說他來求他魔族助他一臂之力,殲滅仙族,原因他就不知曉了。
一直在旁陪伴他的凌非,也不知道自己目的。
顧長夜只好捫心自問,原來被他忘記的那個自己竟這般愚蠢,如此忘了也好。
只是,自己好似遺漏了什麼重要東西。
每每閉上眼,模糊的聲音就會勾起他的心痛,偶爾一閃而逝的幻覺,卻會引起他的恐懼。
每夜每夜,鬼魅一般的東西蠶食鯨吞著自己的睡眠,為了無生趣的生活帶來一點煩躁一點痛楚,卻令人意猶未盡、食髓知味。
他愈發懶散,每日只想睡覺。殺戮毫無意義,他想念讓他痛楚的夢,儘管那幾乎要將他撕裂吞噬的痛楚讓他無可抵擋,可是隻有每日刨肉刮骨的痛醒,才感覺到自己活著。
顧長夜慵懶地閉起眼,耳邊縈繞著低低泣訴,心被擰著像削麵似的,一點一絲一塊地丟入滾燙的熱油中。[切勿散播]
舒服。
痛得快活。
他緊緊捉著這越來越模糊的夢,總覺得它像風箏一樣越飛越遠,掌中線將斷未斷,夢裡的人和聲音越來越模糊不清,痛楚越來越輕,但隨之而來的空虛像千萬只蟲子一樣的在心上鑽來鑽去,食肉飲血。
似癢還痛,反而更加難以忍耐。
正在回味此時,空氣中忽地掀起一絲細微波動,一種味道一種感覺牽引著他睜開眼。
他說不清楚莫名奇妙的感覺所為何來,目光四處逡巡,也只見魔族對人類殘殺不休。
越來越濃……為什麼那種聞不到卻能感覺熟悉的氣味,竟越來越濃烈……
一片光影,緩緩地凝聚成一團模糊。模糊物體漸漸生出了形狀,像個人有頭有四肢,再緩緩地、緩緩地現出了清晰的色彩,是一身濃綠。
顧長夜仿若行屍走肉的喪屍,聞見催鈴聲,被牽引著往西方望過去。
那個物體越來越清晰地映入眼膜,五官清明起來,千萬裡外,卻像在眼前一般清晰,他渴切地伸出手,隔空用力一捉。
那人徐緩接近的身影,電光石火之間,逼近眼前。等到手掌碰觸到真實的衣衫,眼前倏地有無數畫面飛掠而過,頭忽然一痛,逼他立時清醒。
顧長夜看著那個人退了三步,他的眼神隨著距離拉遠而緩緩眯起。
「你是誰?」
那人揚唇,「又問我是誰?」
顧長夜的心像被無形的手猛然收緊。
好漂亮的笑。
閱歷過千山萬水,無盡繁華滄桑,行走過千萬里路,浪蕩流光年華,那一切的消磨,好像全為了看見這一抹笑。
恍惚之間,他似乎看過這個人淺笑著對他說:『你醒了。』
察覺心思飄蕩,顧長夜抿緊薄唇,「我該認識你?你是誰?」
「未央。」
顧長夜心怦然一震,喃喃念道:「未央。」
未央向他伸出手,緩緩攤開手掌,現出手中泛著紫芒的靈玉,「長夜,我不喜歡你問我是誰,我不要三番兩次跟你說我叫什麼名字。」他淡然眉眼添了三分怨、七分嗔,融成一片嬌意。
顧長夜的眼瞥見那塊靈玉,眼神一驚,再望住那張含著若有似無委屈的臉,忍不住向前走了三步,一把抱住他。
「未央……」顧長夜醇厚如酒的嗓音低吟。
未央渾身僵住,回抱住顧長夜,「你想起我了?」
「沒,可是你應該很重要。」顧長夜好似收緊了掌中線,捉住了夢中那點模糊,「小妖,我的靈玉好比你的內丹,我把這交給了你,等同把生死交給了你,為什麼?我們是什麼關係?」
「若我說,你愛我,你信嗎?」
「愛?」顧長夜的嘴角勾起若有似無地笑,「你是說那種令人生不來、死不去的東西?」
未央仰起臉,對著他燦出一抹笑容,張口欲言,卻瞬間定格。
顧長夜低頭吻著他輕顫的嘴角,刺進他背脊的尖銳指甲緩緩地鑽往更深的血肉裡,溼潤溫熱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填平心底那抹恐懼。
暖融一片。
「小妖,若是如此,你死了,我就是天下至主,無誰可敵。」
未央燦爛笑容趨於平淡,只是一雙眼眸深情不變,他甘於承受著血肉之苦,無懼即將來臨的刨心之痛。
「長夜,我若死了,你一個人該何等孤獨?」
「孤獨?」顧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