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地趴到他的背上,他回過頭來問我:“第二回?我卻不曉得還有第一回?”
我說:“可不是在洛陽的時候,你拔劍跟你哥哥打了一架,算你是我半個救命恩人。”
“怎麼才算半個?”宮月覺得吃虧,不服氣,剛走兩步就頓住了。
我開解道:“這歸根究底要看你出手動機,拔劍的動作雖然簡單,但多半是為君墨拔的,你只是想打架,不是為了救人,順道讓你做了我半個恩人,咱倆都算是賺到了。大概就是這樣,要是覺得我說得不對,允許你糾正一下。”
宮月面色一沉,默默走著不說話,我當他是預設。
回頭看看踏過的雪,腳印從四隻變成兩隻,從淺凹變成深陷,就像黑與黑混合依舊是黑色,濃度卻是厚厚加深。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事實證明,這的確不是個好兆頭。
蓬萊山的雪乃後天積澱,雪質膨鬆,依前方雜亂無章的眾多腳印與車轍來看,近日上蓬萊的好運兒遠遠不止我們兩頭。腳印一個個紛至沓來,輪到我們的時候,膨鬆的雪再也撐不住檯面,雪崩了。
積雪大面積覆蓋而來,宮月往邊上這麼一躲,這一躲卻發生了更糟糕的事情。
要是一個時辰前,我走我的,他走他的,腳印留得淺淺的,也許就不會有後來那檔子事兒。可惜我一個時辰前抱怨了走雪路怎樣怎樣艱難,宮月腦子一熱講了回義氣揹我,兩個人現下連在一起,腳印留得深深的,再加上宮月急速性地閃躲,左腳先著的地,那重量是齊刷刷翻了好幾倍,頂上來的雪沒壓榨我們,腳下踩著的雪反倒崩下去壓榨底下的人,順道把我們也一併崩了下去。
還沒掉到底,宮月伸手摟住了我,三根手指往下那麼憑空一抵,嘴裡碎碎念著什麼靈術,腳下立馬出現藍色陣法圖騰,風車似的轉動,眼睛一眨,已經遠離白色死亡,處在乍眼看不到出口的巖洞中。
我仍舊曉得,這是獵妖世家的空間靈術,從一個地方瞬間轉換到另一個地方,但資質不怎麼聰穎的獵妖師往往挑選不得轉換地,也就是說,這一類人,只知道自己在某地出發,但出發到哪裡去,是個問題,也是個驚喜,偶爾也會是場驚悚。
此番來看,宮月就是個資質不怎麼聰穎的主,否則怎麼換也不會換來這種地方,轉換回我們初到時的三生池邊上重新走一回路,都比現下要強。但怎麼看他都是個聰明的,鬼主意比真本事要大,沒道理把自己跟我帶到這鳥不拉屎的無門洞。
我看他臉色不好,我十分高興,嘴上還是安慰道:“大俠也有發揮失常的時候,別灰心,媳婦兒會有的,正常發揮也會有的。”
由於不是真心實意地存心安慰,我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宮月甩了甩啟動靈術的手,輪番檢視了那三根手指頭,確保沒有傷筋動骨後回我一句:“你猜我方才念訣的時候腦子裡設定的是什麼?”
我說:“你要有個設定,我們就不會到這裡來了。”
他說:“沒有個設定,我雖有些本事,也不敢這麼胡來。”
我哦了一聲:“我本覺著是你失誤,結果你存心找了個鳥不佔坑的地方,要是有什麼叵測居心,到底還是說出來一起分享好了。”
“瞧你腦子裡都瞎想些什麼?”他說,“我只是碰巧想起一個人來。”
我隨口說道:“誰?你娘?”
他說:“十九兄弟。”
我悟了。
他在唸訣時想著十九,接著我們就到了這個巖洞,就等於十九也在這個巖洞。
往洞內深處一瞧,仔細一聽,好像真有什麼聲音在裡頭,沒準正是十九本尊。
我欣慰道:“還成還成,沒死就成。”
十九這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太認真,太天真,太求真,實打實的三真少年。有時候我希望他可以不那麼聽話,我說什麼他就去做什麼;但有時候我又想讓他聽話,比如他能叫我師姐。沒死成是遠遠不夠的,他應該毫髮無損。
我摸著黑朝裡走去,見著了裡頭的火光,愣住了。
後頭來的宮月見我不往前走了,抵我腦袋讓我前進,之後他眼睛一瞟,也愣住了。
一位水藍色裙裳的女子,長髮垂在雙頰,魅惑的眼角有朵藍色的花,白色絨毛纏在脖頸,沒上桃瓣色的秀唇。
她墊著腳尖,與面前的男子相擁相吻。
她緩緩退出他的懷抱,眼裡是滿滿的情意,她說:“我藏著掖著上萬年的心思,現在你可曉得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