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破霓裳羽衣曲。’——這是白居易的《長恨歌》吧?”憑著小時候背唐詩的底子,袁方總算掙回了一點面子。實際上,對白居易這首極盡鋪陳渲染之能事的長詩,他也只是零散記得幾句,幸運的是這兩句恰在其中。
“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居士晃著扇子吟誦道。大概就是讓他背出整首詩也沒什麼問題。
“公元755年,安祿山造反。詩裡說的‘漁陽’就是今天京津一帶。”居士接著講道,“安祿山和史思明的叛軍以不可阻擋的兇悍之勢,從北方席捲向西、向南。安祿山先是在洛陽稱帝,立國號‘大燕’;繼而向西攻破潼關,佔領唐朝的都城長安,將唐玄宗李隆基趕入四川。直到後來,李唐王朝靠著郭子儀等名將重新整頓的唐軍和回鶻軍隊聯合反擊,再加上叛軍內部接連不斷髮生內亂,才僥倖奪回了天下。這場持續了八年的安史之亂雖然結束,可是大唐王朝也從此由盛極轉入衰敗,一蹶不振,當年的萬千氣象化作過眼煙雲。”
居士扶著大殿的紅漆門框,跨過高大的門檻。袁方跟在居士屁股後頭一起出了大殿。他回頭暼了眼殿門上的匾額,上有“大雄寶殿”四個大字。環顧殿前庭院,立著數塊石碑,兩株不高的龍爪槐枝椏崢嶸,一個銅製大香爐冒著嫋嫋輕煙。
居士感慨道:“當年安祿山一人專制三道,光他一人手下的兵力就有十五萬之多,是何等的飛揚跋扈,不可一世!以此來推斷,他能以憫忠寺作為起事之地的重要宗教場所,只能說明在當時,憫忠寺——也就是他改了名的‘順天寺’,必定是一座地位無比顯貴,外觀極度恢弘的廟宇。另外,為了表示對這座寺的重視,安祿山還專門在寺前的東南方位建塔一座。”
“您剛才說,史思明也在這裡建了一座塔?”袁方提醒道。
“沒錯。在安祿山建塔兩年以後,史思明在寺前的西南方位建了另一座寶塔。說起來很有趣,當時史思明正駐紮在北京城,他建造那座塔的目的本來是為了慶賀安祿山在洛陽稱帝。可是就在建塔期間,戰局發生了變化,史思明向唐軍暫時投降。恰好當時唐玄宗之子唐肅宗登基繼承王位,史思明馬上見風使舵,稱這座塔是為了慶賀肅宗即位而建。瞧瞧,讓史思明這麼一說,這座塔是怎麼建都有理,想拍誰的馬屁就拍誰的。”
袁方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想起,他來這兒是打聽時光教授的,怎麼被居士扯到“安史之亂”上去了。他琢磨著怎麼把談興正濃的居士拉回到正題上來。
“兩座塔後來都塌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居士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
袁方裝作心不在焉地拿出相機,給大雄寶殿拍起照片。他盼著居士講授歷史知識的熱情能就此減退。可剛按了兩下快門,就被居士拽著胳膊往前走去。
兩人來到大雄寶殿前面那座大殿的後門。一尊武士雕像威武地守在大殿後門正中,頂盔冠甲,端坐於石臺之上,雙手合十,將一把類似寶劍的兵器橫搭於臂彎。
“認識他麼?”居士指著雕像問。
“是……韋馱嘛?”袁方不確定地說。他記得在一般在佛寺裡某個大殿的後門,常會有韋馱神像守衛。
“沒錯,就是韋馱。”
等等!袁方突然在心裡對自己喊道。就在這一瞬間,他猛地被觸動了。
“後門……”他暗自叨唸著,“門神……”
他突然想到昨晚看的《西遊記》裡第一個故事。書裡邊,把守後門的門神是魏徵!
韋馱——魏徵。
好奇怪!難道這兩者之間會有什麼聯絡麼?
“知道韋馱手中的兵器叫什麼嗎?”看到袁方端詳韋馱像,居士問道。
袁方看著那個類似寶劍似的東西搖了搖頭。
“那叫‘降魔杵’,是專門震懾妖魔鬼怪的。”居士講道,“韋馱是一個保衛正義,驅除妖邪的神靈,所以必需要用這一類兵器。”他轉頭問
袁方:“知道降魔杵橫搭在兩條胳膊上又代表什麼嗎?”
袁方繼續搖頭。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那一瞬間的觸動上。
居士似乎沒看出袁方走神,說道:“佛寺裡,韋馱像拿降魔杵的姿勢分為兩種。一為平託降魔杵,一為以降魔杵撐地。有這樣一種說法:如果韋馱平託降魔杵,這就表示本寺可以掛單,也就是說,本寺同意遊方僧人掛單借宿。可要是韋馱用降魔杵拄地,那就意味著本寺不接待遊方僧人掛單住宿。所以吶,天下游方的僧人無論到了到哪座寺廟,不用張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