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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密麻麻的行書。仔細看去,竟然是題著一首詞!白螺一見之下,便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是”

“這是方才徐侍郎手裡拿著的東西,你或許沒留意到?”湛瀘淡淡。白螺講錦帕展開,對著光細細分辨,雙手漸漸顫抖——那屋子,原來是陳年的血跡!

染滿血跡的錦帕上墨跡縱橫,題著一首詞。那詞雖然是女子手筆,但句句激烈,字字力透紙背,激越之情溢於言表。細細看去,竟是一首《滿庭芳》。

“這是葛巾的筆跡!”她猛然一震,失聲——這,赫然是一首絕命詞?!

“是的,”湛瀘低聲,“靖康之難後,徐君寶隨東京留守杜充守衛開封,然而杜充怯懦苟安,棄城倉皇而逃。徐君寶令全家先行南渡,隻身留下抗敵,卻不料家眷在江上被金兵追及,滿門三十餘口無一生存——夫人葛氏有殊色,被金兵所迫,於錦帕上書一詞,投江而死。”

白螺臉色微微一變,咬住了唇角,不出聲,只是盯著錦帕。

漢上繁華,江南人物,尚遺宣政風流。

綠窗朱戶,十里爛銀鉤。

一旦刀兵齊舉,旌旗擁、百萬貔貅。

長驅入,歌樓舞榭,風捲落花愁。

清平三百載,典章文物,掃地俱休。

幸此身未北,猶客南州。

破鑑徐郎何在?空惆悵、相見無由。

從今後,斷魂千里,夜夜岳陽樓!

(注2:徐君寶妻的這首詞,事實上出自南宋末年。此處被作者乾坤大挪移了一下,提前了以敗訴十年,放到了北宋末年去了(*^__^*) )

那首詞是如此激越,一字一句用血淚凝成,雖然隔了十年,其中蘊含的絕望和憤怒已然如同火一樣的燃燒,幾乎將這一塊錦帕燃為灰燼!

葛巾,昔年在江中的你,在面對虎狼般圍過來的金兵時,又是怎樣的心情?三生三世眼看就要圓滿,到了最後一世,卻居然換來了如此結局!

“被你成為負心的徐侍郎,一直保留著夫人多年前的遺物;而葛巾死了多年,魂魄卻並未在三生結束後回到天庭——她牽念著丈夫,今夜在院子裡憑空開出的那一朵御衣黃,定然也是她的傑作。”湛瀘負手凝望天際,淡淡,“你說,事情是不是就如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呢?”

白螺心裡一震,無言以對。

“你要相信個金的眼光,”展露嘆息,“螺兒,是否因為多年來你見慣了人情涼薄,所以太容易將一切看得太悲觀?我並不是想阻攔你為葛巾復仇,只是怕你將來會後悔——你一直過於聰明,所以也容易失去對世人的信心。”

白螺嘆息了一聲,並沒有反駁,只是握著錦帕微微咳嗽起來。

“等一等吧,”湛瀘輕聲嘆息,“到十五日之後,便見分曉。”

次日,雲開日出,暮春時節的臨安城裡一片繁華景象。

雨夜裡折騰到天明,白螺覺得疲累,一覺竟是睡至了午後。梳洗完畢後,給花架上的白鸚鵡添了一把小米,推開門去,卻看到對門的顧大娘正焦急地往這邊看,一見她家花鋪的門開了,燈飾歡天喜地地跑了過來。

“哎呀,姑娘你昨兒沒事吧?”顧大娘一把拉住白螺,看了又看,知道確認她毫髮無傷才鬆了一口氣,“真是嚇煞人了!昨天看到那群人如狼似虎的進了你房子,我還以為嚇,害的得我立刻跑去曾家般救兵。”

“我沒事,大娘。”白螺微微笑著,不著痕跡地推開了那隻手,似是很不習慣這種過於熱情的肌膚接觸,“讓您擔心了。”

“曾家老太太昨兒聽說姑娘出了事,大為心焦,答應今日就去侍郎府上求情,”顧大娘擦了擦汗,笑道,“你看,姑娘還沒大應當她家媳婦,老太太就這樣愛著姑娘!——要知道連當家的二夫人,都不曾得到老太太這般看顧呢。”

架子上的白鸚鵡咕咕一聲,睜大了黑豆也似的眼睛,歪著頭似是看笑話般望過來。白螺不易覺察地嘆了口氣,微微蹙眉,有點不耐——提起百花曾家,她就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上一次顧大娘來探了她口風,說是要替曾家的二公子提親,雖然被她委婉的回絕了,卻還不死心,一遇到空擋就來旁敲側擊舊事重提。

“這也是緣分呀!曾家也是高門大戶,等閒我們這種小民如何高攀得上?但是姑娘去年種的那株金蓮花,曾老夫人一見就唸叨道如今呢。”顧大娘說著,臉上神色就有些激動,指手畫腳起來,“那蓮花!金光燦燦的,就好像大羅神仙腳下踩著的一樣!曾老夫人說能種出這等蓮花之人定然不同凡響,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