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老段打著這塊招牌,很快讓這個機構成了擁有無限權力的“太上政府”。但徐樹錚並不滿意這種局面,為了促使老段復出,他又施出一計,以“接洽國防”為煙幕,去奉天和張作霖做了一筆交易。
原來老段下臺前向日本訂購的一批軍械將分批運到秦皇島和北京,據說僅其中一批就可裝備十二個旅,這無疑是塊肥肉,對把持著北京政府的直係軍閥馮國璋來說,是近水樓臺,可以名正言順地接管。而徐樹錚卻秘密地和張作霖達成了協議:奉軍原有六個旅在關內,再進關六個旅去武力搶截。截留的軍火奉方得四分之三,徐樹錚得四分之一。奉軍一進關,馮國璋就十分害怕,“督軍團”趁機聯名通電請段祺瑞再次組閣,馮國璋終於低三下四地全部答應
為了另立國會,竟選出自己一派的議員,徐樹錚又叫來了王揖唐一起商量。王揖唐不愧為老牌政客,含威一笑說:
“這有什麼難的,只要辦一個政黨就行這件事只要給我錢,反掌可成。”
於是,徐樹錚請示老段後就撥出了八十萬大洋,王揖唐利用這筆錢,果然沒幾天就糾集起一批人馬,成立了一個組織。這個成立大會是放在安福衚衕的一個宅院裡舉行的,故起名叫“安福俱樂部”,簡稱為“安福系”。
徐樹錚想了想,覺得形勢並沒有這樣嚴重,那蔡元培、李石曾還有吳稚暉、張靜江等是一幫自說自話的無政府主義空想家,平時孫文也不太敢寄予厚望。他終於找理由搪塞了林琴南幾句,匆匆地出了門。
林琴南又咬牙切齒地捧起《新青年》,讀了起來。見堂堂徐上將終於走了,內屋裡閃出一位學生模樣的人,他叫張厚載,是林琴南以前在中學任教時的學生,現在在北大法科政治系讀書。張厚載可是他得心應手的一根柺杖,還兼著《神州日報》的記者。筆頭也靈,常侍候左右,幫他出些點子跑跑腿。
林琴南又用手指猛戳起那篇文章,氣得渾身都抖顫起來:
“你看看!看看!他怎麼能這樣誣衊老夫?真是可惡之極。我一定要反擊!”張厚載為了安慰先生,也只好再一次湊過腦袋,硬看下去。
林先生所譯的小說,若置之“閒書”之列,亦可不必攻擊,我們何必
苦苦地鑿他背皮。若要用文學的眼光去評論他,那就要說句老實話:便是
林先生的著作,由“無慮百種”進而為“無慮千種”,還是算不了什麼。
何以因為他所譯的書:——第一是原稿選擇得不精,往往把外國極沒
有價值的著作也譯了出來。真正的好著作,卻是極少數,先生所說的“棄
周鼎而寶康瓠”,正是林先生譯書的絕妙評語。第二是謬誤太多,把譯本
和原本對照,刪的刪,改的改,精神全失,面目皆非;這大約是和林先生
對譯的幾位朋友,外國文不甚高明,把譯不出的地方,或一時懶得查字典,
便含糊了過去;林先生遇到文筆蹇澀,不能達出原文精奧之處,也信筆刪
改,鬧得笑話百出。以上兩層,因為先生不懂西文,即使把原本譯本,寫
了出來對照比較,恐怕先生還是不懂,只得一筆表過不提。第三層是林先
生之所以能成其為“當代文豪”,先生之所以崇拜林先生,都因為他“能
以唐代小說之神韻,辶多譯外國小說”,不知這件事,實在是林先生最大
的病根。林先生譯書雖多,記者等始終只承認他為“閒書”,而不承認他
為有文學意味者,也便是為了這件事。當知譯書與著書不同,著書以本身
為主體,譯書應以原本為主體;所以譯書的文筆,只能把本國文字去湊就
外國文,決不能把外國文字的意義神韻硬改了來湊就本國文。即如後秦鳩
摩羅什大師譯《金剛經》,唐玄奘大師譯《心經》,這兩人,本身就生在
古代,若要在譯文中用晉唐文筆,正是日常吐屬,全不費力,豈不比林先
生仿造千年以前的古董,容易得許多?然而他們只是實事求是,用極曲折
極縝密的筆墨,把原文精義達出,既沒有自己增損原義一字,也始終沒有
把冬烘先生的臭調子放進去。
所以他們譯了一世的經,沒有自稱為“文豪”,也沒有自稱為“譯經
大家”,更沒有在他所譯的三百多卷經論上面加上一個什麼“鳩譯從經”
的總名目!
“夠了!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