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要是今天再沒下雪,我們這些人恐怕都得請罪辭職了。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大明朝今年的年成!可今天下雪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大家都知道,從初一到現在,皇上就一個人在這裡齋戒敬天。這場雪是皇上敬下來的,是皇上一片誠心感動了上天!上天庇佑,只要我們做臣子的實心用事,我大明朝依然如日中天!”
明知嚴嵩說的是諛詞,認可不認可,兩條案前所有的人都是一臉肅穆的表情。
玉熙宮裡間精舍
從外間的大廳穿過紗幔,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正在縷著青煙的加蓋紫銅香爐和爐前一架鋪有明黃蒲團坐墊的圓形坐幾,坐几旁便是一個架在紫檀木架子上的銅磬,銅磬裡斜擱著一根同樣顏色的磬杵。這讓人立刻聯想到剛才那一記清脆的銅磬聲便是從這裡敲響的。
北面的正牆,顯出整面牆那一排高大的紫檀木書櫥。書櫥前兀然徜徉著一個身形高瘦穿著葛布寬袍的老人。
字幕:明嘉靖帝朱厚�
由於這場大雪,嘉靖帝顯然也輕鬆了下來,十五天的齋戒打坐,依然不見疲憊,這時他慢慢徜徉到貼著“戶部”標籤的那架書櫥前站了下來,從裡面抽出一本賬冊,卻不翻開,仍然微側著頭,顯然在等著聽外間大殿嚴嵩下面的話語。
玉熙宮外間大殿
“這一個多月來大家都很辛苦,總算把去年各項開支都算清楚了。內閣這幾天把票也都擬好了,司禮監批了紅,去年的賬也就算結了。然後我們再議今年的開支。徐閣老。”嚴嵩望向了他身邊那個年長的閣員,“你和肅卿管戶部,內閣的票擬在你們那兒,你們說一下,然後呈交呂公公他們批紅吧。”
字幕:內閣次輔兼戶部尚書徐階。
“內閣的票擬是昨天由世蕃兄交給我們戶部的。”徐階說話也和嚴嵩一般的慢,只是沒有嚴嵩那種籠蓋四野的氣勢,“我和肅卿昨夜核對了一個晚上,核完了之後,有些票擬我們簽了字,有些票擬我們沒敢簽字。”
“什麼?”首先反應的是嚴世蕃,“有些票擬你們沒簽字?哪些票擬沒簽?”
呂芳和司禮監幾個太監也有些吃驚,把目光都望向了徐階。
徐階:“兵部的開支賬單我們簽了字,吏部和工部的開支賬單超支太大,我們沒有敢簽字。”
“我們吏部和工部的賬單你們戶部沒簽字?”嚴世蕃驚愕地睜大了雙眼。
所有的人都有些吃驚,整個大殿的空氣一下凝固了。
玉熙宮裡間精舍
嘉靖帝的頭也猛地抬起了,兩眼望著上方。
一個聲音,是周雲逸的聲音,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在他耳邊響了起來:“朝廷開支無度……上天示警……上天示警……”他的眉頭皺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手中那本賬冊上——賬冊的封面上赫然標著“戶部大明嘉靖三十九年總賬冊”。
玉熙宮外間大殿
“各部的開支內閣擬票的時候你們都在場,現在卻籤一個部不籤一個部,你們戶部到底要幹什麼?”嚴世蕃的聲音雖然壓著,但仍然近乎吼叫。
大殿裡本來十分安靜,被嚴世蕃這一聲低吼震得回聲四起。
裕王府內寢宮
一個女人痛苦的尖叫聲。大床上李妃滿頭大汗痛苦地翹起了上身,一隻手死死地握住身旁那個宮女的手臂。
“上天保佑!祖宗保佑!”在她下身接生的嬤嬤也是滿頭大汗,“會平安的,會平安的,王妃,往下使勁,往下使勁!”
李妃咬緊了牙,呻吟著努力往下使勁。
裕王府寢宮外室
一個瘦弱的身軀在憂急地來回疾走。
室內的呻吟聲和痛苦的叫聲還在不時傳來。
那個瘦弱的身軀走到門邊停下了,面對窗欞,似乎要透過厚厚的皮紙望向一個他望不見的地方。
字幕:裕王朱載�。
一個清癯的隨員走到他的身後:“王爺,王妃是足月生產,母子都會平安的,您不要太急。”
字幕:裕王府詹事譚綸。
“周雲逸的死是我的過錯,上天要責罰,就應該責罰我一個人……”裕王仍然望著窗外。
譚綸先是一愣,接著說道:“周雲逸是為了我大明,為了天下的百姓死的。死得其所,上天也不會降不祥於王爺,更不會降不祥給王妃和孩子。”
裕王:“我還擔心高拱和張居正他們哪……”
一絲憂慮浮上了譚綸的面容,他的目光也望向了窗欞外。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