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兩個字。
當天客人中,當然以弘藏身份最尊,坐在首位。張紓特意讓人整治了一案素齋奉在獨榻上。羅徹敏與張紓在下方相對而坐,再下面文武分左右兩廂,羅徹敏的從人也混在當中。正要上飯時,有個人搖搖晃晃地跑進來,也不怎麼和人打招呼,看到一個空位,就坐了上去。
他的位置正好在王無失和陳襄之畔,他們兩個多看了他幾眼,就換得他狠狠地瞪了回去。那眼珠紅黃閃雜,兇狠而又空洞,讓他們想起一隻吃飽了滾過泥的豪豬。這人他們兩個在瀧丘時倒也見過,正是神刀都的。只是本來兩軍並沒有太多來往,所以也無心招呼。
一會兒上了飯菜,張紓頗有歉意地道:“近來屢有敵情,軍中禁酒,因此沒有酒水奉上,還請禪師、世子多多用飯。”
“出家人本不用葷酒,”弘藏合什道:“叨擾張大人了。”
羅徹敏心道方才那位宋指揮使明明是喝了酒的,暗罵道,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正這時,一個人儒生模樣的人急衝衝闖進來,那人二十七八歲,相貌本來倒也不惡,可是頭巾戴得不正,衣衫也不整潔,象上去一臉晦氣相。
一見他來,張紓就頗沒好氣地道:“常舒,這次我可沒請你!你來作什麼?”
那人被這劈頭一問,問得似乎還沒回過神,左側席上己經是一片諷笑。
“不是說鴻鴰不與我等燕雀同臥麼?”
“是呀,怎麼今日不請,倒又自己跑來了呢?”
“我們這位大才子,莫不是突然轉了性?”
那人在這一片聒躁聲中慢慢抬起頭,眼神鎮定,這種鎮定中隱隱就有種孤絕的意氣。“方才有人送這封邸報過來。”他揚了揚手中的書柬,道:“院中只有我一個人在,我怕有緊急事體,因此送了過來!”
“拿上來!”張紓道。
書柬到手中後,張紓拆來一看,馬上就帶出笑意,遞給羅徹敏道:“王上大勝!”
“喔?”下面一片驚喜聲,眾人都盯著羅徹敏手中的那封信,沒人再注意常舒。羅徹敏應眾所邀大聲念出來。
原來在羅徹敏他們從瀧丘動身之日起,毓王就開始逐一拔除昃州四周的宸軍軍寨。宸王援軍被羅徹同軍阻擊在金牛渡一帶,他更遣輕騎入攪廂州,令援軍遲遲不能接應。這樣大半月過去,宸軍軍心動搖,決心突圍。在突圍中大半死傷,十多名將校被俘,毓王一鼓作氣,己經攻入了廂州。
“恭喜!恭喜!”
“王上英略,當真是無人能及。”
“現看宸王是蹦達不了幾日了,過些天王上打入萬朝城,坐了天下。我們還要請世……不,太子多多照撫!”
羅徹敏性子雖然疏闊,可這幾個月來也時時惦記著這樁大事。這下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再加上眾人齊聲一鬨,不由得有點忘形,於是就“哈哈”地大笑了幾聲。
“我看未必!”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笑。
熱鬧的聲面驟地一冷,大家看過去,只見常舒站在堂上正中,梗著脖子道:“我看宸王兵力並未重損,毓王此去,未必會勝。”
“又來了又來了!”低下一片嗡嗡之聲。
羅徹敏不由氣結,看來他專愛說這種話,難怪如此討人嫌了。
唐瑁先就不服,站起來道:“你怎知道宸王兵力沒能重損?”
“我看宸王讓新降的賊兵打頭陣,本來就是試探,未必真有一舉攻下昃州的意思。兵法雲:十則圍之。毓州離昃州遠些,毓王又是得了昃州的訊息才開始調兵,為什麼宸州兵反而不如毓州眾多?”常舒搖頭道:“這其中有肯定有什麼不對!”
“真是可笑,”唐瑁立即反駁道:“你即然說宸王未必有一舉攻下昃州的意思,那麼他調兵較緩,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常舒顯然是一怔,馬上道:“我是說圍城的宸州兵不多,因此這或許是個圈套……”
這話聽得馮宗客不滿了,他在座中道:“雖然有賀破奴打頭陣,但我親眼看到宸王禁軍氣勢洶洶,破廂州只在數日,你遠在千里之外,怎麼可以說兵多兵少?”
“兵多兵少,不是眼睛就看得出來的,世上睜眼瞎子多了!”
常舒一句句話扔出去,都是硬繃繃的,馮宗客這種性子平實的人聽了,也有些動氣。“那麼大戰後清點戰場,可以分得清殺傷多少了吧?”
“戰場上虛冒戰功的事常見,我看……”
“你看!你看到過什麼了?”杜樂英也忍不住插上了一嘴。因為檢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