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他。為什麼之前我會屈從於他? 為什麼他能夠成為我生活的中心? 他最初約我去看電影,幾次之後,他說他欣賞我。去年聖誕節我們出去S市(注二)看燈飾,我鼓起勇氣吻了他的臉頰,他用眼神問我,然後雙手虔誠地捧起我的臉,印下我的唇,我感動得流淚,羞得無地自容,因為那是第一次有人將我當成至高無上的寶物般珍惜,我以為今年我們會再去看燈飾的……」
「都是阿哥不好,我不該提起這事。」戴志強作精神說。
戴書搖頭,說 :「也不盡是不好。我寧願自己真心喜歡過風煙,不然,這一年來我所為他付出的時間與努力就變得毫無意義。若一切均出於愛情,則無論是多傻的事也變得可愛。我其實慶幸自己有喜歡過他,亦沒有因分手而憎惡他。我從這段感情學會了一些事情,那也是我的得著,分手應代表兩個人結束一段不適合彼此的關係,而不是代表被甩那個一定是劣貨、或者那甩人的是賤人。早日終結這樣的一段關係,對大家都好。難道現實中一定得是兩情相悅、白頭到老、長長久久這種陳腔濫調嗎? 阿哥,我很好,也希望風煙跟我以後會變得更好。我無法令自己相信我已不在乎,因為人只能用語言、文字、影象這些外在的媒界去欺騙,但無法用理性去騙倒自己的心。然而,我以後會變得更成熟。」
戴書昂起頭,咬著嘴唇,一再逼自己吞下那些將要出口的嗚咽聲,她從來不會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眼淚。那晚,戴志就一直在房內陪戴書,直至她軟軟地推開戴志,說累了,想睡覺,他才退出房間。
戴志沒有怪責過龍風牽,細想一番,他應該贊龍風牽夠果斷。事實上,他早就看穿龍風牽並不喜歡戴書,也許他只希望自己身邊有個伴,才會挑上清純乖巧、又對他芳心暗許的戴書。若龍風牽為人優柔寡斷,那戴志才真會揍他一頓。
戴志跟龍風牽繼續維持這不冷不熱的交往 : 在宿舍說上幾句話,有時一同吃晚飯,龍風牽依然每星期有四天回T市陪他的母親。如果說戴志有意隱去一切關於戴書的話題,那龍風牽好似刻意忽略戴志的性向般,沒再提起過他跟陳心的事。有時戴志去了陳心的房間,半夜才悠悠回房間,龍風牽大多坐在床上用手提電腦——那是他舅父送他的禮物——眼光自螢光幕抬起來,掠過戴志的臉,他淡然說 :「回來了? 在外面洗過澡了?」
「嗯,回來了。」每當戴志半夜帶著一身沐浴露的氣味回來,龍風牽就知他幹過什麼。戴志有時心情不好,想刻意問他 : 怎麼了? 你覺得我骯髒嗎? 可是,他既無意與龍風牽深交,也實在沒有吵架的精力,便收起自身的尖刺與稜角。
十一月最後一天便上完第一學期的課了,那天,龍風牽邀請戴志在之後的星期六上他家吃飯。戴志一愣,說 :「風煙,你怎麼跟我來這套? 這麼客氣,老實說,我作為你的同房,卻從來沒多關照過你,受不起你這一頓飯。」
龍風牽一臉苦惱 :「你就當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媽上次不是在T市公園碰見過你嗎? 她對你印象深刻,自那之後就常常問我 : 你那個朋友是什麼人? 學的是什麼? 她甚至記得你名字叫戴志,一天到晚像蜜蜂似的在我耳邊嗡嗡嗡,叫我帶你上去吃頓便飯。我之前見大家忙mid term才沒有提出,現在連學期都完結了,就只差考試跟論文,你不是不肯賞面吧?」
既然龍風牽說到這個份上,戴志縱是略有不願,也依了他,以免在大學得失了人。剛巧陳心於那個星期六的早上也致電戴志,約他晚上出來,戴志說 :「心哥,我今晚約了人,之後再算吧。」
「你約了誰?」
「風煙,我答應過他要上他家吃飯,所以今晚不能來了。啊,風煙就是我同房。」
「哦。」陳心淡淡地應了聲,又說 :「你去完他那兒吃飯後早點走,然後上去獨秀居,我今晚會在家裡過夜,陳秋跟他家那口子在P市過,不回來。」
「哈哈,」戴志乾笑幾聲,笑聲空洞得似幽谷中空靈的迴響,他說 :「心哥,你最近發什麼神經? 突然變得那麼痴身(注三),害我戴志偉受寵若驚。你不需要找我找得這樣頻密,我們已經不能夠像之前那般……怎麼說呢,你知我一向不善辭令,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老實講,我們的關係一開始就不正常,不過是建基於情慾與玩笑之上。到了如今,我們之間看似只剩下慾望需索,但你覺得事實真的如此嗎? 你只肯跟我上床,而我早就選擇跟陶微風分開。你叫我不要再做陶微風的影子,是你經常說『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