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鐘我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知怎麼我睡著了,就在這兒,在課堂上。
我低頭看試卷。它還是空白的,還在問我虛擬語氣和條件時態。PJ伸出他的胳膊想拽拽我,手鐲在他的腕子上叮噹作響,可就是這個動作也嚇了我一跳。
“斯泰西?”萊斯諾夫人說。她從她的書桌旁站起來,上下打量我,象是在找什麼生理上的缺陷。
我不知說什麼好。全班鬨堂大笑。
“同學們,請繼續做題。”萊斯諾夫人說,“斯泰西,你沒事吧?”
我點頭。
更多的笑聲。這回來自維洛妮卡?李曼和她的下流同黨。
“我希望這不是在開什麼玩笑。”萊斯諾夫人看向他們,又看向我。
我搖搖頭。
“把卷子交上來,然後去我的辦公室。現在就去!”
我雙腿蹭著亞麻椅子墊,從書桌後面抽出身子。我希望能夠象PJ的舌頭一樣,靈活地偷偷溜出去。可是我做不到。我得趕快,否則我就來不及趕到衛生間了。班級上所有的眼睛,除了安珀和PJ的,都不情願地回到了沒有意義的法語時態上了。我走到教室前面,交給萊斯諾夫人我的空白答卷。她什麼也沒說,我什麼也不能說。我只得走出教室,決心去阻止將要發生的一切。去拯救笛瑞兒。讓莫拉永遠地在我的腦子裡安息。
第六章
晚餐看上去油膩膩的。我被早上發生的那些事折磨著,在法語課後就沒吃午飯,現在,我幾乎什麼都能吃得下去。我從架子上抽出一個檸檬黃色的托盤,在上面放了幾隻盛器,透過一行行腦袋想弄清楚他們盤子上灰色的糊狀物是什麼東西。原來是馬鈴薯泥加肉餅:在光滑柔軟的土豆泥上是小塊的油煎牛肉餅,甜甜的,嫩嫩的玉米棒。太讒人了。
維洛妮卡?李曼排在我的前面。我仔細看她的頭髮裡是不是有我的橡皮頭,可沒能在那團頭發裡確定橡皮頭的位置。該死。她注意到了我在她身後,回頭上下打量我,好象我是一隻被碾碎了的蟲子。
在這個世界上,維洛妮卡?李曼是我願意去憎恨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一年級的時候,她在代數課上組織了一次“活動”。十二點零一分整,所有的人,除了她和她的三個克隆朋友,都把書合上了。她和她的朋友們,坐在課桌邊,斜歪著腦袋,做困惑狀。結果是:班上的所有其他人,包括我在內,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遭到米蘭諾先生的留堂,他認為花幾個小時給我們將他的畢業論文——蜥蜴的交配習慣——是對我們有好處的。
隊伍向前挪動著,下一個就到我和維洛妮卡了。她對著那些吃的東西做出了痛苦的表情。“馬鈴薯泥加肉餅?”餐廳的女服務員問,勺子裡盛滿了馬鈴薯泥加肉餅,對著維洛妮卡的盤子準備倒下去。
“討厭,”維洛妮卡說,晃著她紅色的手指甲,象表示禁止通行的紅燈,“誰吃這玩意兒呀?”
“你呀,現在。”餐廳服務員說。
“我可不吃。我是素食者。”
女服務員向她的盤子裡抖落了一點,“試試。”
“你沒聽見呀,我是素食者,素——食——者。我憎恨吃動——物。哪一個詞你聽不懂?”
女服務員啪嗒一聲把陶瓷盤子扔在櫃檯上,遞給維洛妮卡一個玻璃紙包裝的金槍魚三明治。
“什麼時候開始金槍魚不是動物了?你沒有色拉嗎?”
“只有玉米和土豆泥。”
“好的,我來一份。”
女服務員用勺子把金色的一灘倒入她的盤子裡的時候,一滴湯汁濺到了她的臉上。太棒了。
“謝謝。”維洛妮卡把盤子撂到托盤上,走了。
我拿了被她拒絕的金槍魚三明治,在餐廳找個角落坐下,那兒聚集著一夥戲劇社的學生。這不是我平常坐的地兒,我只想安靜一會兒,知道他們會熱烈討論哈姆雷特是不是和他母親過不去,而不會在意我在法語課上片段。此外,坐在這還能讓我把發生的這些事情串一串。
我首先想到那些撲克牌。查德會約笛瑞兒去什麼地方,然後取消了約會,可這也沒什麼新鮮的。從我認識他們開始,他們就是約會遊戲中最積極的主角。
她還得了一張梅花A,說明她要收到一封信;梅花5,一個郵包。真正把我嚇掉了魂兒的是黑桃A,死牌,落在二者之間。
死亡之牌,和那些百合一樣。
我把三明治撕成小塊,想起在一個復活節,當鄰居送來一束百合放在桌子中間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