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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話未說完,青年陡然啊地一聲驚呼,雙手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臉上的表情都只剩下了僵硬和無措。

而那兩句帶著驚怒駭然和顫音的責問,猶自迴響在醫帳眾人——包括醫正、醫童、侍應和前來就診的兵士的耳中。

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匯聚到青年身上。諾大的醫帳中,霎時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咣噹!一聲落地聲響,大家又齊刷刷向聲音來處怒目而視。

原來是與雷雙同帳的覃快詫異忘形下將手裡端著的盆子脫手落了地。幾個沉不住氣的傷兵則已經被寂靜中這聲巨響驚得站了起來。

實在是……太驚人的自我坦白了。

林海如無語……

眾人亦無語……

****************

一群醫童蹲在地灶旁吃晚飯。

醫童的待遇根本不能與醫正相比,甚至比普通士兵也要差上一截。一碗清可鑑人的米湯和一個饅頭就算是一餐。至於配菜則是幾粒醃菜幹或一小團辣椒麵。

柴禾乾草的餘燼仍在鍋下燃著,好在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刺鼻灼咽的煙味,自顧自地大嚼特嚼。

醫童們飲同水,食通鍋,月餘時間已經處熟。加上雷雙又一副平凡憨厚的樣子,便都對他今日鬧的風波取笑起來。

大家你一眼我一語地笑鬧,便也不覺得飯食簡陋,反而討論到痔瘡的症狀、病因與療法上去。畢竟人多口雜,所學相互交錯,一時間乾脆就著饅頭米湯將外痔內痔脫肛肛瘻都切磋了個透徹。

梅若影面色閒適地在一旁邊聽邊吃,畢竟雖不是同行,到底是醫生,大家果然有著共同的語言和興趣愛好。

與他同一帳的覃快一邊說著肛瘻者膿水糞便淋漓的慘狀,一邊不忘微笑著拍打當事者,說道:“所以你應當慶幸自己患的是痔瘡,而不是脫肛。”說完,又看了看對方手中抓著的用藥葉包裹的一小把辣椒麵,擔心道:“患痔者不宜食辣,哎!我這麼好心,雖然還是比較喜歡菜乾,不過畢竟同事一場,就勉為其難與你換了吧。”

於是也不顧梅若影一下子由驚愕變得欲哭無淚的表情,熱情地將自己的菜乾塞進對方懷中,又將對方的辣椒麵抓了過來。

另一邊的醫童突然也“啊”的一聲驚叫起來,大聲道:“雷雙!你怎麼能這樣!痔者最忌下肢血行淤堵,你這麼蹲,小心屁眼不保!”於是也擔憂兮兮地將梅若影強拉起來站著。

只是剛才他那一聲驚叫著實響亮,附近四圍幾個鍋灶處圍坐的醫正兵丁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而梅若影這一站,在或蹲或席地而坐的眾人間更是如鶴立雞群,一下子便成了矚目的焦點。

包括林海如也面帶微笑地看了過來。也許是他真的許久沒有露過笑容,坐於他四近的醫正皆是驚異以及,想偷看那難得的一笑卻又礙於沐醫正平日裡的威嚴而不敢。可是再想一想,也都失笑。自然是為了今日那個醫童自爆病症的烏龍行為。

梅若影此時終於陷入了極度低落的情緒。

真的是……無語問蒼天!

他今日以患痔一事來搪塞林海如質問的“隱瞞之事”,算是暫時拖過一陣。可最終可還是自己遭災。

事情怎會如此?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以前可不會做出如此自作孽不可活的行為,再說,轉移話題的辦法可多得是哪。

有些頭疼地頂著額頭,因為想到了事情的起源者。

還能有誰?還能有誰!

就是那個無良殺手就曾經如此逃避他的質問。那男子以飽含忍耐與苦楚的神情說得煞有介事,以至於往往成功地岔開了被詢問的話題。甚至於該位享有“萬里追魂”之稱號的男子究竟有沒有痔瘡、患的是內痔外痔,也已成為眾師兄弟心目中一大不可破解之謎。

總之,不管那個無良殺手到底患沒患痔瘡,這句話已經在他腦中留下了無可取代的印象。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無語啊!無語!無語問蒼天啊!

收拾完雜務,梅若影帶著些許疲憊,正準備回到私帳中修整。

經過林海如所在營帳時,絃音突然撥起。

如水流,緩慢綿延。

一時間便忘了步伐,矗立而聞。只覺幽深似谷,如邀如請。

嘆了一口氣,想避的未必能夠避過,該面對的遲早還是要面對。

於是躬身,掀起了簾子。

帳中依舊是狹小簡陋。林海如卻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