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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躲在手推車後面,手推車上放著滿滿一蒲式菜藍子的蕃茄,這使她擁有最多的彈藥。她才四歲,不能像哥哥姐姐們那樣擲得又遠又狠,但她用不著那樣幹。他們全都要來手推車這兒補充彈藥,她只要呆在那兒,等他們進入她的短小臂膀夠得著的範圍就成了。
莎拉剛想蹲藏在安吉身邊,不料被韋斯飛擲過來的一個爛熟的大蕃茄擊中胸部。
“韋斯利?迪安?福思特,瞧我怎樣收拾你!”她高聲嚷道,拿起一個又大又軟的西紅柿。韋斯跑開了。她躍過手推車追去,他一邊朝她又譏又笑,一邊奔跑後撤。她使勁將西紅柿擲過去。
韋斯橫衝過一邊去,莎拉聽見傑夫高聲大喊:“小心!”
她看不清站在韋斯後面的陌生人--這時要躲避已為時太晚了。陌生人避讓及,抬起一隻手臂擋在臉面前。那個蕃茄彈啪地一聲打在他裸露的前臂上,炸開來,茄汁飛濺到他的灰棕色短袖汗衫上,一些茄汁流淌到了他的棕色燈籠褲的左腳褲管上。
莎技驚得睜大了眼睛,雙手捂住嘴巴。哦,我的天。但願他的衣服不難洗乾淨。但願他有點幽默感。他的反應真快。他肌肉健美,一頭濃密漂亮的平直黑髮。他那深邃黑亮的雙眸,閃爍出撩撥人心的火熱目光,直送她的心房,激得她心房發顫。他的那雙眼睛……好像在哪兒見過,有點眼熟。
她將捂著嘴巴的雙手放了下來,瞄了一眼與他在一起的另一個男人。湯姆來這兒幹什麼,他的極富性感的朋友是誰呀?她的目光,像鐵屑依附磁鐵般又回落到陌生人身上。她朝他露齒而笑,微微聳聳肩以示歉意。
他的臉色真是奇怪之極。 被熟透的蕃茄砸得渾身上下都是汁水,可他一點兒也不氣惱,反而顯得饒有興趣,好奇,甚至驚訝。嗯……好像有些眼熟,她在哪兒見過他來看?
接著,她明白過來,以前她從未與他謀過面,但她在那五個孩子的臉上見過那樣的眼睛--雖然孩子們眼睛顯得稚嫩些,更天真無邪些,卻是一模一樣的。一陣紅潮泛起,她是否認他是孩子們的什麼人,但辦不到。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最初的想法是:不!將他趕走!
雖說她立刻承認,這個想法是多麼的自私,但禁不住要這樣想。特別是她聽到韋斯萬分高興呼喊“爸爸”時,感到心裡一陣發緊難受。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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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茶色面板的高個男孩,一頭撲進個頭稍高一些、也是茶色面板的男人敞開的懷抱裡。莎拉凝視著,那男人的那雙堅強有力的雙臂,將她的最大的孩子緊緊摟抱在懷裡。
她抬起眼睛,極力想恨那個男人,但瞧見那男人萬分激動的眼神,恨意又全消了。雙胞胎孩子朝摩根?福思特跑去,他將他們一起摟進懷裡。
莎拉瞧見傑夫遲疑不定,身子直往後退縮,雙手插在褲袋裡,縮起肩膀站著。難道他認不得親生父親了?他眼望著她,目光探詢該怎麼辦。儘管她的心兒碎成了兩半,她還是示意他到父親眼前去。他去了,摩根的一隻強有力的手攜起他,另一隻手仍摟著其它三個孩子。
還剩下安吉一個了。她在哪兒?莎拉環顧四周,發現她蹲跪在手推車的後面,將頭伸向側邊,瞧著哥哥姐姐們擁在陌生人身邊。
想到這個小女孩從未見過親生父親,莎拉心裡便隱隱作痛。每個小女孩都需要父親。這個小女孩就更需要,她小小年紀就失去許多:最先失去了母親和繼父,然後又失去了加利--五個孩子剛到農場,安吉就立刻撲進加利的懷抱。
莎拉知道該做些什麼事。可是,啊,上帝,幹嗎要這麼心亂神傷呢?莎拉硬起心腸,深沉地吸了一口氣,走到安吉眼前,將她抱起來。
“來吧,乖乖,”莎拉耳語般說道,嗓音發顫,兩手發抖。“我們去見你的父親,好嗎?”
“那個人真的是我的爸爸?”
莎拉俯視小女孩的那雙疑惑的棕色大眼睛,極力擠出笑意來:“是的,寶貝,他真是你的父親。”
她幾乎被這些話語梗住了喉嚨,出不來氣兒。她該如何做完這件事呢?她該不該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把這個孩子交到一個陌生人手中呢?
最後,她把安吉交給了韋斯--韋斯轉身在找他的小妹妹。
安吉怔怔地盯瞧著面前這個人的飽含熱淚的眼睛,默默察看著他,彷彿在察看一件從未見過的東西似的。就像她第一次看煮蘆筍那樣,湊得近近的,小心翼翼的,搞不清楚該做些什麼事,現在對這個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