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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恭妃便是被皇上私幸的李太后宮中的王宮女。自打生下皇長子朱常洛後,她就如同被打入了冷宮,過上了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唯一能給她帶來安慰的,是親生兒子還能陪伴在自己身旁。她坐在床頭,藉著不甚分明的天光,注視著十三年來與自己同起臥的孩子。此時朱常洛睡意正酣,###的臉上露出一片安詳,“唉 !苦命的孩子!”恭妃又說起這句不知重複了多少次的話。長哥都十三了,可冊封太子的事,連影兒都還沒有,自己這個病身子,怕是熬不到那一天了?
王恭妃心裡明白,皇上喜歡的是鄭皇貴妃。姓鄭的能說善道,讀過書,還能寫一筆好字,算得上皇上的紅顏知己!自己算什麼,不識一字又不會討人 喜歡,皇上那一次,只不過一時情急?……如今倒好,鄭妃吃住都在乾清宮,與皇上形影不離,太監都稱呼她“內主” 。早晨她給皇上穿衣,夜晚她陪皇上巡查各宮,那中宮的王皇后反倒成了擺設。人都說“母以子貴” ,自打鄭妃生下皇三子後,皇上疼愛得什麼似的,鄭妃變得更威風了了,準是她一天到晚攛掇皇上,立她所生的兒子做東宮太子,皇上又全聽她的,眼看著自己生的長哥沒啥指望了!……
恭妃發現殿內亮堂了許多,便連忙推醒了兒子 ,說:“常洛,快起來!今天你還要出閣讀書呢。這上學的事兒,多虧了王相國在皇上面前說了情,皇上才恩准的。快起,一會兒你那伴讀王安公公,就來接你來了。”
宮門大開,相貌清癯個子不高的王安緩步走了進來。王安是保定府雄縣人,幼年被送入宮中,曾在皇城內書堂讀過書,別看他年齡不大,只有二十六、七歲,但博覽群書,很有氣度,且為人剛直不阿。那鄭皇貴妃一心想讓兒子當上儲君,曾不止一次在皇上面前詆譭皇長子, 多虧王安善於應付,才化險為夷。一次鄭妃又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說長哥好色,經常與宮女嬉鬧,早已不是童身了!皇上聽了大怒,命司禮監太監陳矩去查問,王恭妃哭著說:“我十三年同長哥睡在一床,不敢離他左右,就是怕今日有人說閒話,果不出我所料!”陳矩又去問王安,先前就是因陳矩向皇上推薦,王安才做了皇長子伴讀的。此時王安一本正經回答說:哪裡會有這樣的事情?長哥溫順安分,像貧寒人家的子弟,學不來王府公子的沾花惹草。陳矩如實回覆了皇上,此事才不了了之。王安不僅為人正派,還善於理財,他在靈濟宮西側開了個不大的布店 ,每季有一些收入,他時常拿來賙濟財用不寬裕的恭妃長哥母子。
常洛起床後,一見到王安便問:“王公公,出閣讀書還學唐詩嗎 ?我會背幾十首呢!”
王安回答:“不是念詩詞,而是讀《四書》!”
常洛問:“公公,《四書》全講些什麼?”
王安語氣和藹說:“全是些修身治國的大道理。譬如孟子說的與民同樂,《中庸》裡說的‘禮生仁義’ ,長哥可得用心學。主講是禮部侍郎郭正域大人,學問道德堪稱第一。”
常洛聽話地點點頭,吃過早飯便跟著王安,從景陽宮出來,直奔了文華殿。
正是隆冬季節,北風呼嘯。主講郭正域與幾個講官,頂著凜冽的大風,提前來到了文華殿。一進了西廂房,郭正域就火了,房內像個大冰窖,寒氣襲人,既沒升爐火,又沒點燈,一會兒皇長子來讀書,凍病了怎辦 ?他怒衝衝扭頭兒朝殿外大吼一聲:“來人呀!”
一個小太監三腳兩步從殿外跑了進來,郭正域衝他嚷道:“混蛋 !不知道今天皇長子來讀書?”
小太監嚇得結結巴巴回答說:“回大人 !管事的公公說了,等朱常洛來了再升火也不遲。”
郭正域變得怒不可遏,他罵開了:“狗仗人勢,看人下菜碟,那朱常洛三個字也是你們隨隨便便叫的嗎 ?掌嘴 !衝這個就該割下你的舌頭。”
小太監嚇傻了,只是呆呆地站著。郭正域又朝他吼開了:“還不快去!先把各屋的火盆端來,再把大爐子燒紅了,皇長子馬上就到了。”
工夫不大,爐火旺了,屋子裡有了暖意,王安陪著皇長子也到了。
皇長子朱常洛先拜謁了孔子像,然後向郭正域和幾個講官,行了拜師禮。郭正域注意到皇長子外穿一件褪了色的袍子,袍內是一件平常的狐皮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厚厚實實的皮襖,心裡暗暗說了句“長哥可憐!”
開始講課了。王安叫人搬上一張小課桌,高不足二尺。朱常洛瞅著郭大人一臉的困惑表情,忙解釋說:“老師,這是我五歲時用的,一直沒人給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