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才能得多少?
世均對此完全不知情,沈母是不予理會。
這天沈母又要世均陪她出門,世均算了算,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沈母總用各種藉口拖他出門,或者帶人上門,總會遇到年輕的女孩子,其意昭彰,只因沒明說,每次人又多,他顧慮著母親心情才沒多言,現在卻是受不住了。
“媽,你別費心了。”他只拒絕,多的話卻是沒說,轉身就回了房。
沈母嘆口氣,不敢再逼。
幾天後,沈世均離開了家,只留給沈母一封信,說要別處看看。沈世均以前就沒打算接受沈父的生意,沈父去世後,他將一切都處理了,一部分給了姨太太做贍養分家費,一部分留給母親大嫂侄兒,他自己本身沒帶多少錢,在沈母越發頻繁的安排相親時,留書離家了。
他是心疼母親,可憐大嫂侄兒,但是這個家卻讓他壓抑窒悶,明明只有他們四個家人,卻每天能生出那麼多瑣事,且每個人都是各懷心思。再加上他和曼楨的事始終得不到認同,他終於決定出去工作,過一年半載再回來。
至於去哪兒,他和曼楨商議後,最後卻是被程晉嚴說動,兩人打算去北邊。臨到火車站,卻見來送行的叔惠也大包的行禮,說是要和他們一起走。
他們都清楚去北邊是什麼意思,或許先前有所遲疑,可碰在一處,你一言我一語,都免不了躊躇滿志。
“石小姐。”曼璐突然喊了一聲。
世均與叔惠扭頭一看,從火車另一頭走來的人正是石翠芝。石翠芝咬牙抿唇的看著叔惠,這時候哪怕再遲鈍的人都看出她眼中的情意,世均驚訝又恍然,曼楨卻十分感慨,想不到石家小姐有這樣的勇氣,這是……離家出走吧。
曼楨眉頭一跳:世均留書出走,石翠芝離家出走,南京那邊……不會誤會吧?
一聲鳴笛,火車緩緩啟動,四個年輕人坐在一起,看著上海的站臺越來越遠,而他們則朝著新的人生起航。
而在上海的一條大街上,一個衣衫不整瘋瘋癲癲似的女人跑了出來,一輛汽車剎車未及,嘭的撞了上去。女人似斷線的風箏飛了起來,最後掉落在馬路上,身下蔓延出一灘血跡,雙目圓瞪,沒了氣息,她的手裡那把沾了鮮血的匕首仍舊攥的緊緊的。
幾個男人從巷子裡追出來,看到這邊的車禍,當發現女人死了,相互對了個眼色,立刻悄無聲息的走掉了。
在第二天的報紙上有個小版塊,堪登了一則新聞,說的是去年殺夫的女兇手被車撞死的事。記得那則新聞的人都在議論,不少人大呼痛快,說這是報應。這個死去的女人正是顧珍珍!
顧珍珍一直以為掙不脫祝鴻才是痛苦,殊不知在她離開祝公館的那天晚上,才是真正痛苦厄運的開始。
顧珍珍自持有文化,有工作經驗,又有豐厚的錢財,以後的生活不成問題。她知道殺了人警察要找她,她打算先離開上海,等事情平息後再回來,畢竟過幾年只有上海才是最安全的孤島。然而她沒想到,那輛隨意攔下來的黃包車沒有將她帶去火車站,反而帶到了陌生又漆黑的巷子裡,一下子從黑暗裡衝出幾個人,按住她的手腳,捂住她的口鼻,不僅將她身上的東西搜刮乾淨,更是將她捆了,賣到了朱葆三路。
起初她以為這些人是綁架,聽到朱葆三路的街名也沒留心,只慌亂於誰會來贖她?可當到了地方,她才如墜冰窟的發現,什麼綁架?這根本就是拐賣!這些人先將她“剝豬玀”,再將她賣到酒吧後面的堂子裡,堂子,就是妓院!
顧珍珍掙扎過、反抗過、裝瘋賣傻過,可那些人心黑手狠,各種招數層出不窮。後來她只能接受,為了活命,為了擺脫濘泥般的生活,她努力展現自己的價值,果然吸引了不少客人,抬高了身價。她有了選客人的權利,卻沒料到無意拒絕的一個客人,竟惡意報復,將她灌醉,丟給了幾個手下……
這一切,堂子的老闆就是幫兇。
她恨!她再也沒用勇氣活下去,何況她的身體也容不得她再活下去。她尋了機會殺了堂子的老闆,跑了出來,到底是沒能真的逃脫。
上海啊,傳說中繁華奢靡的大都市,原來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兇獸。
桃朔白將顧珍珍的魂魄收入桃木瓶,尚且能感受到她最後的執念:想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