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他的美目中閃耀著驚喜之色,“你是說我的手嗎?”他比出兩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嗯。”見他不忌諱,也就放心大膽地說出口,“腕白膚紅玉筍芽,很美。”
“哎呀,我就是喜歡誠實的人。”他一拍胸脯,豪氣十足,“今天我就給你畫一張最俊的臉。”
“唉,不用那麼顯眼。”急急說道。
“放心,包你滿意!”他不由分說地將一張薄皮貼在我的臉上,大概是先前塗了那個藥膏的緣故,假面一下子就吸了上去。一番折騰,讓本來就沒睡的我更加筋疲力盡。
“好了!”朱雀拍了拍手,遞來一個小鏡子,“瞧瞧,神鯤第一美男子!”
鏡中一張蒼白瘦弱的臉,慘淡的猶如冬月,只有眼睛透出幾分生氣。這……就是神鯤第一美男子?這臉該不會是……
“還有一個重要的東西。”他遞給我一個奇怪的凸起,指了指脖子,“戴上。”
好奇地看了看,是假喉結啊。對著鏡子,細細貼好,再看向他:“你怎麼沒有這個?”
朱雀憋了半天氣,忽地喉間凸出一塊:“這叫功夫。”
“哦。”挑了挑眉,壞壞一笑,“好功夫啊,神鯤第一美男子。”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臉皮微紅,引得嫂嫂和林成璧一陣低笑。不錯啊,摸了摸沒有任何異物感的面部,看來他提供的臉皮相當薄啊。
朱雀嘟了嘟嘴,遞給我一盒藥膏:“喏,給你的,會用了吧。”
“嗯。”將東西收在袖袋裡,“多謝了。”忽然想起一件事,低低問道:“聽說你總喜歡纏著我師兄,該不會是真喜歡他吧。”
朱雀半掩容,媚然一笑,盯著林成璧,一字一句揚聲答道:“對,我就是喜歡豐梧雨!”
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林門主,無奈地搖了搖頭,原來是這樣啊。
“咚——咚!咚!咚!咚!”一慢四快,五更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妹妹回去收拾一下吧。”
“喔……喔!喔!”在此起彼伏的雞鳴中,夜終於盡了,眼前道路漸漸明晰。
一身男裝騎在馬上,“妹妹。”嫂子舉起手,遞來一塊雕著流雲紋樣的玉牌,“這是竹肅的另一塊符令,到了軍營亮出它就可以暢行無阻了。”
“嗯。”將玉牌收在包袱裡,對著她微微一笑,“嫂嫂,我走了,你和彥兒都要保重啊。”
“放心吧。”她揚眉一笑,“見了你哥哥就回來,路上小心。”
摸了摸已經煩躁不安的踏雍,向她點了點頭,一踢馬腹:“駕!”
雀飛翻簷,蟬驚出樹。
駿馬長嘶,追日逐雲。
握緊韁繩,抿緊雙唇:這一次,我要牢牢守住所有的珍惜。
氣吞殘虜戰穹蒼
八月初七,近鄉情怯。
迎著午後的暖陽,定定地望向天邊的那座城,手腳微涼。
“噗!”身下,踏雍不耐煩地打了個響噴。
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揮馬鞭,壯膽似的吼道:“駕!”
馬踏清風,疾過飛鳥。暖陽照在臉上,卻難以滲入肌理。偏過臉,飛逝而過的株株白樺將那段艱辛硬生生鉤出心底。記得那一天,河水刺骨,枯葉飄零。再轉首,向前望去。只見形似酒爵的酹月磯屹立在江頭,似乎在見證那段錐心的回憶。猶憶那一日,漫天血腥,生死別離。
“駕!”一踢馬腹,快若流星,將慘淡的景色拋至身後。
灰色的城門沉重的沒有半分生氣,護城河散發出陣陣惡臭。仰首望去,門樓上的“繁城”二字被燦爛的秋陽反襯得更顯滄桑。未至九月,卻已是悽悽慘慘的悲秋模樣。這,還是我記憶中那個時時處處都洋溢著春色的繁都,還是那一座不適合秋的城市嗎?
揪心地疼,記憶中的天上人間已經墮落到地獄的邊緣。
“什麼人!”守城計程車兵大吼。
定睛瞧去,他們穿著赭色軍服,是青國士兵!帶著幾分疑惑翻身下馬,從包袱裡拿出玉牌遞過去,沉聲道:“我是從雲都來的,韓將軍在城內嗎?”
方臉士兵接過符令,仔細地看了看,隨後躬下身,將玉牌雙手捧上:“將軍出城了,晚些回來。”有禮的回答不露半絲軍情,不錯的兵士。
將玉牌收起,微微一笑:“那我就先進城等他。”
方臉向其他人吩咐了幾句,轉身看向我:“大人,請。”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