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孰優孰劣?
曾三隻能夠知道一個大概,而這個“大概”,正是他從郎如鐵在江湖上每一場戰鬥中推測出來的。
郎如鐵是郎槍的兒子。
郎槍身經百戰,郎如鐵亦然。
雖然郎如鐵的年紀並不老,但他的江湖經驗卻絕不比父親稍遜。
武功的優劣,與江湖經驗的深淺,在一場生死決戰中,往往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高手相爭,武功絕對不是判決勝負生死的唯一條件。
在江湖上,往往不乏高手敗在高手的先例。
就算彼此的武功相距有一段頗大的距離,但武功輕較差者倘若能佔天時,地利,人和的其中某一兩種因素,他就有機會可以一舉殲滅強敵。
曾三是老江湖,也是一個老牌殺手。
他的武功雖然不算是頂尖兒的腳色,但卻能屢殺強手。
在殺手行業中,他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曾三估計對手的武功,永遠高估一線以至兩線。
他從來都沒有輕視過任何一個對手。
有一次,他只不過去殺一個屠夫,而這個屠夫的武功只是江湖上第四五流的腳色,但曾三居然化了半年的工夫去調查這個人的來龍去脈。
他的僱主甚不滿意。
催主再三僱促曾三下手!
但曾三卻連睬都懶得睬他。
僱主一怒之下,另聘更有名氣的殺手去對付這個屠戶。
但那殺手還沒有闖進屠夫住的房子,就已給人亂刀分屍,斬殺於天階之下。
僱主又驚又怒,再聘更有名氣,武功更高的殺手去對付這個屠戶,但這殺手的遭遇更慘,連腦袋都給屠戶拿去餵狗。
僱主驚出一身冷汗,再去找曾三。
曾三冷冷的對他說:“你不必找我,我既已收下了殺人訂金,就絕不會退訂,也不會不履行殺人的任務,你走罷。”
僱主怔住。
曾三又冷冷的告訴他一件事:“這個宰豬的混蛋,一直都在裝瘋扮傻,其實他的武功,遠在你所聘的殺手之上,我也同樣不是他的敵手。”
僱主的臉色發白,半晌還說不出一個字。
曾三最後說:“三個月之內,他不死,我死!”
過了八十六天之後,曾三帶著十三道傷痕去找這個僱主。
那時候,他簡直就象是從豬血鍋裡撈上來的。
但他身上的血並非是豬血,而是他自己體內流出來的血。
其中也有一點點是那屠戶的血。
“你要我殺的人,他已死了。”曾三是來索取殺人酬金的。
僱主大為感動,甘願付給曾三雙倍酬勞。
但曾三拒絕了。
雖然他是個殺手,是一個為金錢而賣命的人,但他絕不濫取僱主的一分一毫。
這是他的規矩。
雖然這規矩是他訂下來的,他本不必遵守。
但他若連自己訂下來的規矩都不能遵守,那麼他早已死在屠夫的手下!
曾三就是這麼樣的人。
他有冷酷的一面,同時也有演戲的天才。
他絕不呆板,尤其是為了要把獵物乖乖伏在自己腳下的時候,他的鬼主意簡直比十八歲的小狐狸精還多。
他現在要殺的並不是屠戶,而是一個比屠戶還更莫測高深的郎如鐵。
他要製造有利自己的環境才下手。
曾三的情緒很集中,他是一心一意為殺郎如鐵而來的。
但郎如鐵的情緒並不穩定。
尤其是當他聽見白盈盈已死在逍遙公子莫少濤掌下的時候,他簡直變成了一個呆子。
曾三當然瞭解郎如鐵的心情。
在這個時候突然出手,曾三最少有九分以上的把握,可以把郎如鐵當場擊斃。
寒芒驟閃,突如其來的一擊,已把郎如鐵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他已變成甕中之鱉,網中之魚。
可是,曾三卻忘記了一件事。
魚兒雖在網中,但仍然會有漏網的機會。
鱉雖在甕中,但無論是誰的手伸進去,都難免會被狠狠的咬一口。
曾三沒有低估郎如鐵的潛力,但郎如鐵潛在的力量,卻還是出乎曾三意料之外。
郎如鐵不但“漏網”,而且還“反咬他一口”。
曾三第二把暗器已扣在手,那是三十六顆見血封喉的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