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眾為亂,暴屍三日。
荊天明站在廣場之上,看著被秦軍懸掛在木柱之上的小王的屍體,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小店迎來送往,街上依舊熱鬧如昔,幾個叛逆的死亡並沒有影響到帝國居民的生活。
荊天明已經打算離開,因為小王的事情,他這個鉅子的心情很是複雜。
鍾離昧出手的那一刻,荊天明能夠阻止。只是,他卻是漠然的看著這一切。那一刻,他的心中曾經有過激烈的掙扎。
最終,他放棄了。
也許是害怕這平靜的日子被打破,也許是害怕再過上以前一樣流亡的生活,又或者是,他害怕死亡。
輕生重義。
在荊天明真正面臨這一切的時候,卻發現,選擇,無比困難。
而就在他猶豫的那一刻,小王的生命卻已經消逝。
店中的客人一如往常,不同的是,宋如月的臉上卻是有著一絲的興奮。
荊天明一笑,看著自己的妻子,這一刻,他將其擁入了懷中。隨即便是鬨堂的笑聲。
“幹什麼呢?大白天,這麼多的人!”
宋如月面色嬌羞,佈滿紅霞。雖然他們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卻也難抵這眾目睽睽。
宋如月想要推開自己強壯的丈夫,卻發現對方抱得越緊了。她有些奇怪,抬起頭來時,卻發現荊天明的表情並不輕鬆,顯得十分疲累。
宋如月掙脫不過,也不想要掙脫,就隨他去了。
白日裡這小店之中的插曲終究沒有引起多大的聲響,月上梢頭,小店已經關門。
荊天明夫妻兩人卻沒有像平日一樣將歇。宋如月準備了一個包裹,裡面裝了一些金銀和糧食。
“天明,我沒有帶太多的衣物,免得麻煩。”
荊天明坐在老舊的床頭,一聲不響,整個人沉寂了下來。
“天明,你捨不得這裡麼?”
宋如月正在準備行裝的手停了下來,看向了荊天明。
“月兒,你先出城。秦軍的巡邏路線你已經熟知,這座城池的城牆也攔不住你。我們在城東二十里的古廟會集!”
“你想要做什麼?”
“身為墨家的鉅子,我當為墨家子弟收屍!”
荊天明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格外的堅定,瞳孔之中光芒閃爍。
“我明白了!我們在古廟會集。”
夜晚十分寒冷,懸掛在廣場木柱上的屍體猙獰而又恐怖。
荊天明一身黑衣,來到了白日駐足良久的地方。一番觀感,已與白日不同。
小王的眼睛並沒有閉上,黑夜之中,他乾枯的瞳孔彷彿還有著靈性,直直的目光,似責問,似質詢,在敲打著荊天明的心。
身為墨家的鉅子,你當真不再管墨家萬千被帝國追捕流亡的弟子麼?
周圍很靜,荊天明曾經以為,他可以輕易的放棄曾經所有的一切。
帝國,墨家,小高,雪女,大鐵錘.......乃至於,月兒。
可是當小王,這個墨家普通的弟子死在他的面前時,他發現,那一刻,他心中居然還有著怒氣。
那是不應該出現在他此刻身上的東西!
荊天明的心無法平靜,所以,他選擇再度逃避,離開這個地方。
“你終於還是現身了麼!”
一支弧箭,一聲清冷的呼聲,鍾離昧的身形從小樓頂端一躍而下,跳入了廣場之中,荊天明的面前。
荊天明手持墨眉,翻身避過長箭。他孤身而立,隨即,數十帝國的軍士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荊天明看著天,長嘆了一聲。
面前的這些兵士之中,有很多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他看著一身銀甲的鐘離昧,問道:“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一句話,帶著深深的疑惑,傳蕩在廣場之中。
“我是帝國的將士,你是叛逆首領!我為什麼要放走你?”
聲若洪鐘,鍾離昧看著眼前的男子,從未有過的謹慎。他早已經猜到荊天明與墨家有關,所以一直埋伏在廣場周圍,為的便是等到荊天明露出馬腳。
荊天明的心中一突!
叛逆!
這兩個詞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的耳邊,雖然他不斷的逃避,可是終究還是無法避開這兩個字。
年少之時,他曾經以這兩個字為榮,甚至還曾經為了懸賞價格與項少羽吵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