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似水,營火明明。
秦軍大營,王翦將帳中,扶蘇長公子的接風宴仍在進行著。
“公子,末將敬你一杯。”李信似乎是喝多了,拿著酒樽站了起來,向著扶蘇敬酒。
扶蘇舉杯回敬,只是舉動中多有些彆扭的感覺。憑心而論,對於現在軍帳中有些嘈雜的場面,扶蘇是很不喜的。
儒者,禮也。
扶蘇好儒,也正因為此,所以才有些不適應此時的場景。
軍中本是尊卑分明的地方,平時每一位士兵,每一個將領的規矩行止都是有條規可塵。違背者,後果嚴重。
可是酒桌之上,這幫大老粗喝多了,可就有些不管不顧了。
大帳之中,上百將領,勾肩搭背的不在少數,吹牛打屁的不在少數,就連談論用兵行軍的也不在少數。更有甚者,有人甚至在討論自己這趟楚地之中又得到了多少戰利品,又納了多少侍妾媵婦這樣上不了檯面的話......
王翦看出了扶蘇的不耐,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拿起酒樽滿飲一口酒,他銀白的鬍鬚沒有沾上一點水漬,這樣的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培養出來的。
“王老將軍。”扶蘇剛剛回敬了一個說不出名字的將領。他臉色通紅,向著王翦說道。
這帳中的將領一人一杯,向著扶蘇敬酒,即使酒量再好的人,也怕是也撐不住,更何況是扶蘇這樣初出茅廬的小夥子。
“公子,何事?”
“我有些酒醉,想要先行退下,這邊麻煩王老將軍了。”
王翦一笑,說道:“長公子殿下,請!”
扶蘇剛欲起身,卻不料帳外喊聲大作。
難道是楚軍來襲營了?不可能啊!中軍營地前還有三個大營,四十九座大寨。楚軍想要過來,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帳中,不少將領如此思量著。
“將軍,諸位將軍......!”巡營校尉匆忙的跑了進來,跪了下來。
“何事,如此慌張?”
王翦面沉似水,聲音雄厚,一點也不見酒後之態。厚重的聲音如定海神針,讓在場的諸位將領那有些驚魂不定的心都靜了下來。
“是...是十四公子,他的使者到了。”
聽聞這小校此言,扶蘇剛站到一半的身子像失去了重心一般,重新又坐了下來。
“只是十四公子的使者,帳外又為何這樣喧鬧?”王翦問道。
“那使者持十四公子符節,一路高聲宣揚,說:十四公子在楚廢都之南大敗騰龍軍團,如今潁水以西,淮水以北大片楚地都已經歸附我秦國。將士們高聲喧譁正為此事。”
聽聞此言,滿帳寂靜。剛才還酒酣耳熱的眾位將領,一瞬間就清醒了。
“哦?把使者傳上來。”王翦一笑,說道。
“卑職拜見王老將軍,拜見諸位將軍。”來人只是一個普通的校尉,但是在眾將雲集的大帳之中,卻是一點也不怯場。
扶蘇看著這個身姿挺拔,面容清秀的少年,暗道自己王弟的手下還真是沒有一個庸人。
“十四公子現在何處?”沒有問事情的起因結果,王翦徑直問了嬴子弋的所在。
“十四公子率領人馬正離此地百里之外,最遲明天傍晚,就將趕到。”
王翦看向了公子扶蘇,詢問道:“長公子,此刻天色已晚,是否容我等回營休憩。”
“好...好!”扶蘇似醒未醒,愣愣的說道。
“末將告辭!”
“末將告辭!”
“末將告辭!”
......
大帳之中,剛剛還是人流雲集,此刻卻已經是空空蕩蕩。包括扶蘇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經退去,只餘王翦與蒙武兩人,把盞而飲。
“老兄此舉,可是讓我有些看不懂了。”
帳中,蒙武舉起酒樽,喝了一杯之後,說道。
“什麼?”
“老兄在兩天之前就已經收到了南方楚地歸附的訊息,為何剛才扶蘇公子詢問,卻是一點口風也不漏?”
“蒙武兄真的不明白?”王翦臉上狡黠的笑容泛起,猶如一隻狐狸,說道。
“歷來儲位之爭,刀光劍影不下戰場。扶蘇公子乃是嫡長子,本來這儲君之位非他莫屬。可惜,王上態度不明。甚至宮中傳出訊息,王上似乎有讓十四公子繼承儲君之位的意思。”
“噓!蒙武兄此言,已非臣子本分。”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