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轆軸緩緩停下,肅殺的軍營之中,秦軍所有的將士都在等候著。
士兵列陣,將校列隊。而王翦,蒙武則帶著一干高階將領在營門前靜立。
坐在車輦之中,大秦長公子,秦國第一王位繼承人扶蘇輕放在雙膝上的手微微握緊,他還是很緊張的。
走進軍營,這畢竟是他為數不多的體驗之一,而他的身上也擔負著重大的使命。
這個使命便是讓大秦的數十萬將士認識他,瞭解他,讓他們知道秦國的第一王位繼承人也是能夠與將士同甘共苦的,共同作戰的,而不是一個只會在咸陽王宮中紙上談兵的趙括。
“老將參見長公子殿下。”
“屬下參見長公子殿下。”
這座軍營乃是王翦本帳所在,有著近五萬的將士。如今他們列陣高呼,聲勢是何等的驚人!
扶蘇的手一抖,他吸了一口氣,按捺住自己那顆振動不已的心,從車上走了下來。
“王翦將軍,諸位將軍,扶蘇這裡有禮了!”
“公子折煞老將了!”王翦匆匆向前走了兩三步,握住扶蘇正在行禮的雙手。
“公子持王上符節,不可如此,不可如此。”王翦趕忙說道。
被王翦這麼一攔,扶蘇顯然有些失措,不過他隨即笑道:“王翦將軍與諸位將士同為我大秦之柱石,當受得了扶蘇這一禮。”
“哈哈哈!公子說笑了。帳中已經準備好酒水,末將等人為公子接風。”
扶蘇的心中,本還想與軍中的各位將領和士卒寒暄幾句。如今被王翦這麼一說,扶蘇也只好放下心中的計較,乖乖的隨著王翦進帳。
帳中被裝飾的金碧輝煌,所用的酒器漆盤樣式一新,果鋪肉食也是上等的貨色,看來都是新採購的。就連在帳中侍候的也都是細皮嫩肉的少年,不似軍帳之外的粗漢。
扶蘇眉頭一皺,向著王翦問道:“將軍們平日裡也是這樣子的麼?”
王翦被扶蘇這麼一問,馬上明瞭其意,當即說道:“公子持王上符節,一舉一動,如王上親臨,我等怎敢用尋常物什慢待。”
“將軍不必如此客氣。我臨來之前,父王曾說,諸位將軍都是扶蘇的前輩,讓我多向諸位將軍學習。眼下大軍伐楚,諸事多有不易,我們還是不必如此奢華的好。”
“老將明白了!”王翦揮了揮手,侍從很快將帳中的果鋪肉食酒水撤下,換上了尋常的軍中吃食。
王翦讓扶蘇坐在了首座,帳中諸將一一落座。
“公子此來,一路勞頓。老將在此敬長公子一杯。”
“請!”
一杯飲盡,扶蘇問道:“王老將軍可有十四王弟的訊息?”
“這......軍中最後接到的訊息,是十四公子攻陷楚都之後,在壽春附近襲擊了一隊押送糧草的楚軍。之後,便再也沒有訊息傳來了。”
“是麼?”扶蘇的臉上意味難明,喝了一杯酒,說道:“當日在咸陽王宮之中,十四王弟曾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只率本部三千騎,就能攻陷壽春。當時,滿朝文武包括我在內,都以為王弟是在信口胡言。如今時移事易,想不到,王弟真的立下如此大功。只是楚都一陷,楚國大軍合圍,真不知道王弟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脫困?”
扶蘇最後一句,話中之意甚是擔憂。只是帳中諸將何曾有一個糊塗人,長公子殿下在擔憂什麼,還真有點不好說了。
.......
寢邑。
當日壽春淪陷,楚王薨世的訊息傳來,項燕當機立斷,在營中率領諸將奉昌平君為新一任的楚王,才堪堪穩住了軍心。
如今,這寢邑已經成了楚國的陪都,昌平君臨時的宮殿便在其中。這是從一座貴族的行轅改造而成的。
簡陋,狹小,甚至有些寒酸,這座宮殿根本不符合楚王的身份。只是現在乃是楚國危難之際,昌平君也不強求,欣然接受了這一切。
時值深夜,空蕩的王殿中,昌平君端在王座之上,正處理著楚地大小的事物。
身著九章王服,玄衣纁裳,上繪昌平君此刻看來頗有王者威儀。
一陣風吹過,昌平君忽有所感,抬起頭來。
殿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黑袍之下,隱隱白髮飄舞。長劍寒光閃耀,造型獨特,來人手中握著的正是那把聞名天下的妖劍——鯊齒。
這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流沙之主衛莊。
“想不到,現在你的身邊防衛居然如此鬆懈,那些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