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幅畫說,“就大眾而言,左邊這幅肯定最具有代表性,因為黃乘遠的大部分畫作,都是這樣的水岸靜物。但是,這樣的畫作太多,就沒有了稀缺性,升值空間也小。倒是右邊這幅,乍看上去不太像他的風格,他的畫作裡,很少有這樣的逆光人物,但是,正因為如此,反倒有更多的可能性。”
“Cool!”顧準抬了抬他那雙濃眉毛,衝南湘吹了個口哨,南湘倒是微微有些驚訝,平時彷彿一個隨時準備將人的靈魂收走的年輕死神,此刻卻帶著一種少年頑皮的譏誚感。他的笑容看起來似曾相識,只是有點兒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那你能陪我去那個畫展麼?正好我自己一個人,也還沒有女伴。我等一下就出發。”顧準把手插在口袋裡,用一種隨性但好看的姿勢站著。
“外灘3號?我不去。我一時半會兒很難找到一身能順利走進那棟樓而不被保安攔下來的小裙子。七浦路3號我倒是可以。”南湘在沙發上倒下來,一整天的奔走,讓她也顯得特別慵懶,她把腿蜷縮到沙發上,解開紮在腦後的髮髻,一大把漆黑濃密的長髮,彷彿水藻般蓬鬆捲曲地披散下來。她初雪般白皙的肌膚,在黑髮的襯托下,顯出一種強烈的黑白對比。
“顧裡的衣櫃敞開著,你只要進去隨便拿一件已經剪掉吊牌的小禮服裙就可以了,她光是把那些新買的還沒來得及穿的衣服穿完,夏天就已經過了。相信我。”顧準走到沙發前面,彎下腰,那張英俊的面孔在逆光裡只剩下一圈高高低低的輪廓,“幫我個忙吧。”
“沒問題!”唐宛如從沙發上一躍而起。
顧準倒吸一口冷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唐宛如就如同一陣旋風一樣,捲進了顧裡的衣帽間。顧準那張小臉煞白煞白的,他之前精光四射的迷人狹長雙眼,此刻瞪得滾圓,溼漉漉的,彷彿一隻受驚的麋鹿,他指著南湘說:“你如果讓唐宛如單獨陪我去的話,我就用領帶在這個房間的水晶燈上上吊。”
南湘嘆了口氣,從沙發上坐起來,一邊把披散的頭髮紮起來,一邊說:“我去可以,但是我不想化妝了,太累,你別嫌棄我丟人。”
“你不化妝就很美。”顧準站直身子,光線一瞬間打亮了他的五官,他的笑容像一朵迷人的雲。
顧準一邊坐在客廳裡翻雜誌,一邊聽著浴室裡丁零當啷各種倒騰,如果只從聲音來判斷的話,要麼就是裡面在裝修,要麼就是有七個老太太擠在裡面跳秧歌。但實際上,顧準知道,那只是唐宛如在化妝。有一次顧準推開衛生間的門,看見唐宛
如以一種近乎三角倒立般的姿勢驚悚地矗立在洗衣機上,顧準嚇了一跳,以為唐宛如看見蟑螂驚嚇過度跳上洗衣機,但結果只是——
“哦,我在塗粉底。”
“爬到洗衣機上塗?”
“對啊,光線好。這個角度看得更立體。”
“……”
雜誌頁面上的光線被遮去一半,顧準抬起頭,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南湘。她簡單地挑了一件黑紗的抹胸小禮服裙,頭髮鬆散地在脖子後面綰了個慵懶的髮髻,她的臉上不施脂粉,透著一種大雨過後的清新,彷彿剛剛綻放的白玉蘭花瓣,裙子很短,她那雙修長白皙的大腿,足以讓很多男人的視線膨脹起來——也許膨脹的不僅僅是視線而已。她的脖子上掛著一根細細的銀鏈子,鏈子上墜著一顆粉紅色的水晶,正好在她若隱若現的乳溝位置。
顧準雙眼直直地看著南湘,沒有說話。
“你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南湘對一直盯著自己胸部看的顧準翻了個白眼兒,伸出手指著自己的臉,“我的眼睛在這裡。”
“你那根項鍊的墜子放在那裡,不就是為了指引人過去看麼?就像個指示牌一樣,就差在寶石上刻三個字,‘看這裡’了。”顧準抬起雙手抱著後腦勺,輕輕聳了聳肩膀(這個動作他做出來格外迷人),“況且我坐著,眼睛正好在這個高度,你自己要站到面前來用胸口擋住我的目光,就跟黃繼光堵碉堡的槍眼兒一樣。我就是那個碉堡,碉堡能說什麼呀,也只能默默地被堵了呀。”
南湘:“……”
三分鐘之後,唐宛如也好了。她咣噹一聲拉開衛生間的門,南湘清晰地感覺到一陣迎面而來的氣旋,像是衝自己開來了一列地鐵。
唐宛如站在顧準面前,把披散著的頭髮用力從左肩膀甩過右肩膀,製造出風中凌亂的美。
顧準一雙瞳孔微微顫抖著,認真地說:“很美!”
“你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唐宛如對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的顧準嬌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