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問的情景時作的。
他撫著那花白的鬚子,一臉嚮往之色嘆道:“遙想當年,朱張兩位先師會講於嶽麓書院,天下轟動,前來旁聽者絡繹不絕,一時輿馬之從,飲池水立涸。此等盛景自兩位先師之後已不復見矣,可嘆不能生於斯時。是為老夫平生之大恨也。”
“噢?這麼說來,吳山長是想做宋人,而不願做明人嘍?”秦牧含笑發問,似是無意,但旁人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是挖好了坑等吳有道往下跳。
吳有道滿是褶皺的臉上頓時一片醬色,吭聲答道:“巡撫大人慾加其罪,何患無詞,老朽今年已八十有四,早已參透生死,倒也不懼怕這些了。”
秦牧哈哈一笑說道:“本官要殺人。拔刀就是了,需要找這些理由嗎?”
在場的人誰也沒想到秦牧會說出這麼彪悍的話來,包括楊慎等人,也不禁臉色微變,秦牧這樣的話近乎強盜理論,很難想象會從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來。
“換句話說,本官方才那句話並不是要給你加罪,本官只是想告訴吳先生,社會在不斷向前發展。學術也要不斷向前發展才行,在學術方面,只有始終抱著懷疑的態度,大膽否定。小心求證,不斷完善,方能進步。一味抱著古人的大腿,而沒有自己的思想創新。這本身就是一種倒退。”
這下吳有道來勁了,正想擼起袖子在學術上教訓一下秦牧,結果秦牧“鏘!”的一下抽出巨闕劍。淡淡笑道:“你若是想從思想上打敗我,我就先從**上消滅你,不信你試試。”
“你辱沒斯文,辱沒斯文”
“停!”秦牧突然大喝一聲,把吳有道震住,然後說道,“本官是官,不是學者,所以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學術辯論上,湖廣千千萬萬的百姓正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如何讓他們安居樂業才是本官需要考慮的事情;
本官知道你信奉程朱理學,執掌嶽麓書院以來,一直致力於消除陽明先生心學的影響,現在本官可以明確告訴你,本官不喜歡理學,而傾向於心學。理學與心學都講究格物至知,而至知之後呢,理學追求的是“天人合一”,心學追求的是“知行合一”。兩者之間的差別正是本官看不上理學的原因所在;
即便真讓你天人合一了,理學追求的也不過是自身修為,你成聖人了,於普通億兆生民卻毫無好處。而心學講究的是明白萬物其中的道理後,便去身體力行,這有救世的意義在內;
同樣是透過格物至知,但結果卻天差地別停,你別想反駁本官,本官現在就給你擺一個事實,從二程到楊時、羅從彥、朱熹、呂祖謙、楊簡、真德秀、魏了翁、許衡、吳澄、曹端、薛瑄、吳與弼、邱濬、陳獻章等等,一大堆理學名家加起來,對國計民生的貢獻還及不上陽明先生一個人。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你們追求的是天人合一,而陽明先生追求的是知行合一;
卓吾先生說得好,穿衣吃飯,即是人倫物理。如今天下紛亂,億兆生民衣食無著,顛沛流離,國勢危若壘卵,外族虎視眈眈,當此之時,不求知行合一,拯救蒼生,難道要天下蒼生都跟著你們天人合一嗎?”
秦牧根本不給吳有道說話的機會,隨即說道:“你們研究理學,本官不反對,但最好回家去自個研究,嶽麓書院本官將會在短期內重建,本官需要的是治世之才,救民之道,因此,重建後的嶽麓書院不講天人合一,只求知行合一。吳先生年老體衰,還是早些回家安養天年吧。”
“你你是贛南巡撫,管不到湖廣來,嶽麓書院更輪不到你來插手。”
秦牧哈哈一笑道:“本官要是不管到湖廣來,吳先生恐怕早餓死在山中了吧?你還能坐在這裡對本官大呼小叫?”
這句話等於是把吳有道所有的屎屎尿尿都塞回了肚子裡,憋得他滿臉通紅,但秦牧說的是事實,若不是秦牧把張獻忠的叛軍趕跑,別說他命沒了,嶽麓書院更談不上重建;
再者說了,嶽麓書院也不是他吳有道的私產,他根本沒資格處置,而秦牧好歹還有個官方的身份。
秦牧的強勢是吳有道萬萬沒想到的,話已說到這份上,吳有道已經沒有呆下去的必要了,他起身一拂大袖,緩步而去,只是步態越發踉蹌了。
秦牧這時才對邵華的那位好友含笑問道:“本官聽說郭先生是湘潭人?”
郭金臺,字幼隗。今年只有三十四歲,很年輕,但具邵華說學識頗為不凡,是湖廣有名的學者。他剛要起身,就被秦牧擺手阻止道:“郭先生不必行此虛禮,本官注重的是實幹型的人才,本官的話方才你也聽到了,郭先生有何看法不妨直言,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