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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必爭,即使開會也不會讓自己的手裡沒事幹。儘管生產隊也曾三令五申,“開會要專心地聽,婦女到會場來時不準帶任何針線活兒”,但是她們把這話根本就當成了耳邊風,誰也沒有往心上放,還是我行我素,總習慣在這時候見集體的縫兒,去插她個人的針—一邊開會掙工分,一邊不停手的做私活兒,一舉二得。

生產大隊長牛福平在社員群眾的一片嘰嘰喳喳聲中,使勁拍了兩下巴掌,大聲向大家宣佈開會。他可著嗓門兒在向社員群眾傳達他這幾天在縣上開會去帶回來的新會議精神,慷慨激昂地說:“這次縣上開會的主要內容是號召我們人民公社的廣大社員群眾要甩開膀子大幹社會主義,鼓足幹勁學大寨,邁開步伐趕昔陽,加速奔向共產主義社會。我們一定要儘快實現‘點燈不用由,犁地不用牛,樓上樓下,電燈電話,洋戲匣子一掛,想聽啥聽啥’的共產主義美好理想!”大隊長牛福平的話正講得津津有味,講到興頭上了,不料猛不丁被人給打斷了。只見一向人都知道是個倔棍子,天不怕,地不怕,專愛跟人頂撞的老貧農牛百順從牆角的黑暗處站了起來,理直氣壯地問牛福平道:“我說大隊長,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牛福平向來就不喜歡這人的不知進退,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沒奈何地說:“行。有什麼話你就先說吧。”牛百順看了看這時在昏黃的煤油燈下摸索著做針線活兒的那些婦女和好一些打瞌睡的男社員說:“我聽你剛才說點燈不用油,這我見過,城裡的人早都用上電燈了,不稀罕。我們鄉下人用煤油燈照明我看也能湊合,有沒有電燈沒有啥。只是這犁地不用牛該用啥?你看咱隊裡現時犁地正缺牲口用哩,你得趕緊給咱把這事辦了。”福平不屑一顧地瞅了他一眼說:“這你就少見多怪了不是?人家蘇聯那集體農莊裡早就用拖拉機犁地了,哪兒還用牛那玩意兒?牛已經都成了人們專門用來殺著吃肉的東西了。不過,用蘇聯的拖拉機那東西犁地太笨重了,我們孟至塬這地又都是些小塊塊兒,不好使。我們國家以後要是能設計生產出一種拖拉機,只有屎殼郎那麼大,社員們下地時把它往袖筒裡一裝,到地頭兒後掏出來往地裡一放,就嘩嘩譁不停地犁起地來。你站在地頭只能看見田地裡那沃土像河裡的水一樣,一個勁兒不停地一浪接一浪往過翻,卻看不見拖拉機在哪兒。你說那美不美?”吉生聽著聽著,聽到這兒,忍不住就插話問道:“看不見拖拉機,那拖拉機跑哪兒去了?”只聽福平一本正經地說:“那拖拉機麼,因為太小,把地犁得又很深,就被犁得翻個兒的土給埋住看不見了。”社員們一聽這話都覺著稀罕,一時鴉雀無聲,個個瞪大眼睛,張著嘴巴,既半信半疑,又全神貫注地聽牛福平說,繼而忍俊不禁,捧腹大笑,有人直笑得前仰後合,兩眼流淚。然而苟良一人獨自沒笑,他坐在牆角的背光處小聲咕噥說:“挨球的一天淨吹牛皮哩,說大話不上稅。上嘴唇挨著天,下嘴唇挨著地—一點兒臉都不要!”

牛福平繼續接著說:“總之一句話,‘農業的根本出路在於機械化。’我們要堅定不移地走農業機械化道路,透過農業機械化,把廣大農民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讓他們有更多的精力去從事高科技、高智慧勞動。到那時候,我們給地裡施肥也不要再像現在這樣黑水汗流地到那麼遠的南山坡上割蒿,回來千辛萬苦地把它漚成糞,然後才能把這些沉重的糞土肩挑車拉地送往地裡去施;而是下地施肥只需提一個竹籃籃兒,竹籃籃兒裡面裝上一些個像鹽或者是鹼面兒一樣的白麵面兒,到那兒往地裡輕輕兒一撒,莊稼就會像雨後春筍一樣,忽忽忽地直往上冒截截兒,沒命地一個勁兒長。哦,對了,為了早日實現共產主義社會,我們首先還是得要解放婦女勞動力。婦女是我們社會的半邊天,我們再也不能眼看著她們整天被束縛在瑣碎的家務事小圈子裡,舒展不開手腳—好婆娘鍋頭轉了。你們看看咱們生產隊的這些婦女,一天都在忙什麼?就連開會來手裡還都全拿的是針線活兒,她們活得多累呀。什麼時候才能讓她們閒下來休息上一小會兒呢?就是這些小小的針頭線腦事情消磨了她們可貴的一生。你們想想,這多可惜?這樣的現象我們再也不能讓持續下去了!我們得要讓婦女們一個個都變成花木蘭、穆桂英,也和我們這些大老爺兒們一樣,到田地裡去懲山治水,啥活兒都能幹,並且比我們男的還幹得好。”

大隊長牛福平的最後這句話一下子就激發起了一些青年婦女的熱情,頓時會場響起了一陣暴風雨般的掌聲—這是婦女們對福平大隊長講話的應和與支援。福平進一步提高嗓門說:“我今天回來給大家所帶的另外一條好訊息就是,孟至塬人民公社為了加大實現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