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想得到牛皮袍子的人都有了牛皮袍子,沒有人再需要了。首先人們為什麼要牛皮袍子,我不知道。你永遠無法確切知道他們究竟要什麼。”
“但就只是一年的光景。”米勒說。
麥克唐納聳聳肩。“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如果我在東部地區,我可能知道……如果你能等四五年,或許他們會找到使用牛皮的新途徑,那時你的牛皮會賣出夏季牛皮的價錢。或許一張牛皮能賣到三四十美分。”
米勒搖搖頭,好像被打蒙了一般。“你這裡的土地怎麼樣?”他問道,“天哪!你可以賣掉一些土地,付我們錢。”
“你沒有聽說,是嗎?”麥克唐納說。接著他的手又開始抖動起來。“你要土地嗎?你可以拿去。”他轉身,開始在床底下的盒子裡摸索。他抽出一張紙,放在桌上,開始用禿筆在上面塗寫起來。“給你。我把土地轉讓給你。你可以擁有所有這些土地。但你要做好當農夫的準備,因為你要麼自己保留這些土地自己種,要麼像我一樣,把它給別人。”
“鐵路,”米勒說,“你說過通了鐵路,土地就會像黃金一樣珍貴。”
“啊,說過,”麥克唐納說,“鐵路。對,正在通鐵路,他們現在正在鋪鐵軌。鐵路在離這裡五十英里以外的北面透過。”麥克唐納又笑了,“你想不想聽個笑話。那些獵人正在把牛肉賣給鐵路公司——他們把牛皮扔在剝皮的地方,讓它在陽光下腐爛。想想你殺死的那些牛。或許你扔給蒼蠅和森林狼的牛肉倒能賣上五美分。”
接著是一片沉默。
“我把森林狼殺了,”查理·霍格說,“我用馬錢子鹼把森林狼殺了。”
米勒像服用了毒品一樣,看了看麥克唐納,然後看了看安德魯斯,又回過頭來看了看麥克唐納。
“那麼你現在一無所有了。”米勒說。
“一無所有,”麥克唐納說,“我看得出來這樣你有點兒滿意了吧。”
“上帝作證,確實如此,”米勒說,“只是你毀了自己,也把我們給毀了。你坐在這兒,我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說你會給我們錢,像真是那麼回事似的。然後你毀了自己,把我們一同也帶下了水。但上帝作證,這差不多值了。差不多。”
“我毀了你?”麥克唐納笑了,“你毀了你自己,你和你們那幫人。你們每天的生活,你們做的每一件事情毀了你們自己。沒有人命令你們怎麼做。沒有。你們自行其事,用你們捕殺的獵物燻臭了這塊地方。你們讓牛皮充斥市場,因此毀了這市場,然後你們回來對我大喊大叫,說我毀了你們。”麥克唐納的聲音變得痛苦不堪。“如果你們當初能聽從勸告——你們這幫人。你們比你們捕殺的野牛好不了多少。”
“滾,”米勒說,“離開這地方,這裡不需要你。”
麥克唐納筋疲力盡無精打采地站在提燈下,喘著粗氣。他的臉被漆黑的陰影籠罩著。米勒從床邊站起身,拽起查理·霍格,他拉著查理·霍格離開麥克唐納,向前走了幾步。
“我跟你還沒有完呢,”他對麥克唐納說,“我會再來找你的。”
“隨你便,”麥克唐納神態疲倦地說,“如果你覺得那樣對你有好處。”
安德魯斯清了清喉嚨,對米勒說:“我想待在這兒再和麥克唐納先生談一會兒。”
米勒冷冷地看了他一陣兒,黑色的頭髮和他身後的黑暗混合在一起,蒼白的大臉從黑髮中沮喪地探出來。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米勒說,“我無所謂。我們的生意到此為止。”然後他轉身走進黑暗,出了門。
米勒和查理·霍格走了以後,接下來是幾分鐘的沉默。麥克唐納把手伸到提燈跟前,捻高了燈芯,因此兩個人周圍變亮了。他們的面貌清晰了許多。安德魯斯把他一直坐在上面的床朝麥克唐納癱坐在上面的床移近了些。
“啊,”麥克唐納說,“你跟自己的獵隊捕獵過了。”
“是的,先生。”
“你丟了本錢,就像我對你說的一樣。”
安德魯斯沒有開口。
“這正是你需要的經歷,是嗎?”麥克唐納說。
“或許剛開始是的,”安德魯斯說,“至少部分是的。”
“年輕人,”麥克唐納說,“總是想白手起家幹自己的事業。我明白。你們從不相信別人知道你們想幹什麼,是嗎?”
“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安德魯斯說,“或許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你現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