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那快出世的外孫好不好吧?”薩姆輕聲笑了。“我高興地告訴你,一切都好。”
三個月前,朱麗葉和德懷特·古德史密斯高興地告訴大家:朱麗葉已經有喜,預產期在來年一月。
“代我向莉蓮和朱麗葉問好。告訴朱麗葉,下次她再懷孕,就可以用蒙泰尼了。”
“我會轉達的,謝謝你,西莉亞。”薩姆掛上電話。西莉亞打電話時,安德魯去浴室洗了個淋浴,接著穿好衣服,兩人這才驅車去三十五英里外的帕羅·阿爾託。他們約定和莉薩,還有幾位在斯坦福新結識的朋友在那兒晚餐。
在去帕羅·阿爾託的途中和氣氛輕鬆親切的餐桌上,西莉亞和安德魯都沒有提起在旅館裡的爭論。起先兩人間有點兒冷淡,隨著時間的流逝,冷淡也就跟著消失了。倒這時,西莉亞也已拿定主意把這話題擱置起來,跟丈夫再也不提蒙泰尼了。歸根結底,每個人在一生的歷程中,思想上偶爾會出現一些盲點,蒙泰尼問題顯然就是安德魯的盲點之一——這使她頗為失望。
九
薩姆·霍索恩從博恩頓對遠在舊金山的西莉亞說完話,一放下話筒就後悔,覺得不該把食品藥物局將批准蒙泰尼的事輕率而又肯定地說出去。這既不明智,也不慎重。他怎麼幹出這種事來?恐怕沒有別的理由,只是人的通病,想在別人面前露一露,這次是想在西莉亞面前露一露。
他決心要把握住自己。特別是一小時前他和洛德已商量過並共同作出決定以後。這決定萬一被人發現,準會招來大禍。當然永遠也不能讓人發現。
因此,在食品藥物局批准蒙泰尼時,最好使人覺得此事順理成章,合乎規定。
事情本當這樣,也本會這樣,可偏偏該局有那個狂妄自大、十惡不赦、叫人難以容忍的官僚!
真是倒黴透頂了,負責審批蒙泰尼新藥申請的正是吉地昂·麥司博士。
薩姆·霍索恩並未見過麥司,也不想見他。此人的情況,從洛德等人口裡聽到的已夠多了,知道他給費爾丁·羅思造成的麻煩:先是兩年前無理拖延心得寧的批准,這次又卡住蒙泰尼不放。薩姆氣憤地想,為什麼麥司這樣的人竟能大權在握,而誠實的買賣人,只想從麥司之流那裡獲得同樣的誠實與公平卻不可得,倒要忍氣吞聲呢?
幸而麥司之流是少數——在食品藥物局只是一小撮,這點薩姆是深信不疑的。但麥司這種人確乎存在,眼下他就扣住蒙泰尼的新藥申請,利用規章法令、手續程式等手段來拖延。因此得找個辦法制服他。
嗯,有辦法。至少,代表費爾丁·羅思利益的文森特·洛德有辦法。
當初,文森特收集到的——不,應該說買到的——麥司博士的罪證,是公司花兩千元現款買的,支款的單據早已混在差旅費的帳裡,審計員也罷,國內收入署也罷,都無法把它查出來……當時,薩姆為此很生文森特的氣,曾批評了他,對於他設想的有朝一日利用這材料的打算非常吃驚。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目前有關蒙泰尼的局面實在太重要、太關鍵,再也顧不上那許多了。他憤慨的另一個原因是:麥司這樣的犯罪分子也逼得別人犯罪——這次是逼薩姆和文森特,使他們不得不為了合理的自衛而採取同樣低階的手段。該死的麥司!
在安靜的辦公室裡,薩姆仍在無聲地自言自語:擔任大公司首腦所付的代價,就是必須作出不愉快的決定,批准人家去幹某些事——這種事如在別處或在真空地帶發生,你就會認為不道德也不會贊同。但如果你要對一大幫指靠你的人負責——那麼多股東、董事、經理、批發商、零售商、僱員、顧客——那麼有時你也只好硬是去幹那需要乾的事,不管那事看來多麼難辦、多麼令人不快和厭惡。
一小時前薩姆乾的正是這種事。他同意了文森特·洛德的建議:如果麥司博士不趕快批准蒙泰尼,就以丟擲罪證請他吃官司相威脅。
這是訛詐。沒必要吞吞吐吐、藏頭露尾、用詞委婉。訛詐就是訛詐,這也是犯罪行為。
在薩姆面前,文森特直捅捅地說出他的計劃。他同樣直捅捅地聲稱,“如果我們不利用手中的材料對麥司施加壓力,你就別想在二月份讓蒙泰尼上市,再花一年也說不定。”
薩姆問道,“真會那麼長,一年?”
“這還不容易?再長也說不定。麥司只消提出重做……”
薩姆手一揮,不讓洛德把話說完。不必要的問題不提了,薩姆想起麥司曾卡住心得寧不批,一拖就是一年多。
“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