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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名牌大學的文憑,有的還是碩士或博士。《國畫》裡張天奇的碩士文憑儘管有水分,可他到底還是絕頂聰明的那類人。你同張天奇們在一起,面對他們的溫文雅爾和老成持重,倘若不深入他們的內心,你會感慨他們是多麼好的領導!群眾在他們的領導下會多麼幸福!他們在仕途上風頭正勁,絕無心思自嘲或自省。望著這類人,你有時真會聯想起那句知識越多越反動的謬論。

單從受教育程度來看,官場的確是精英薈萃的地方。可是,精英的墮落比群虻的墮落更可怕。他們墮落得更清醒、更理性、更自覺,也更徹底、更智慧、更自鳴得意。儘管朱懷鏡在當今官場算是很容易讓人接受的那類人,他遵守著實用的遊戲規則,辦事老道靈活,左右逢源,讓人佩服。可認真說起來,他的靈魂早已經墮落。朱懷鏡屬於明知自己墮落卻偏要墮落的那種人,且為自己的墮落而沾沾自喜。他或許會有片刻的良心發現或自責,而這僅僅只能是他進一步墮落的心理療藥罷了,就像信奉天主教的職業殺手在手刃無辜之後雙手划著十字說道,上帝寬恕我吧,阿門!社會深層的災難將從精英的墮落開始。

中國人從來就相信一句話:知書達禮。可現實告訴我們,先人們太過天真了。如果書可以理解為文化、傳統、知識和文化人應有的種種品格等等,那麼,我們會發現,書對人的浸潤遠遠抵不過現實功利對人的迷人誘惑。比爾?蓋茨的財富使得“富可敵國”這句話不再是中國式的誇張,而“有錢就有一切”的定理讓人們的眼睛都噴射著金黃色的光芒。可在中國賺錢實在不易,人們在遍試種種賺錢招式之後發現,最省事的賺錢辦法依然是當官。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話不再是對前朝的聲討。腐敗排行榜一天天重新整理著,眼看著就過了幾千萬,說不定哪天就會揪出個貪汙過億的鉅貪讓你開開眼界。官員們貪汙腐敗的膽量,已遠遠超過了老百姓有限的想像能力。儘管不斷有社會蛀蟲被暴露在陽光之下,可明眼人心裡有數,這些栽了的人不過是運氣不好罷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像朱懷鏡和張天奇一樣,依然官運亨通。中國不可能過早結束官本位,當官的好處還不僅僅是金錢可以衡量的,何況金錢已經很誘人了。

我憑著自己的良心創作了《國畫》,箇中況味自己卻說不清楚。面對可笑的對號入座和沒有高大形象的責難,我覺得我沒義務向誰去普及文學常識。其實早在幾年前,我的一些中篇小說發表後,有人就說裡面的人物看誰像誰。聽到這樣的評價我實在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不是我創作的人物形象如何成功,而是現實太悲哀了。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人居然用上紅學家慣用的索隱法考證《國畫》,從人物名字破譯去,硬說誰是誰。我只好啞口無言。我沒法辯解,因為他們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

只有微笑

我的長篇小說《國畫》出版不到一個月,盜版就出籠了。目前我見到的盜版《國畫》版本不下十種,行家估計,全國各種版本的盜版《國畫》不會低於兩百萬冊。另外幾本小說集也都被盜版,無一倖免。

我甚至不太敢去書市裡逛了,因為說不定那些盜版者就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偷偷望著我得意地笑。剛發現盜版時,我還有些少年心性,拿來憤怒地撕掉。我在長沙街頭撕了百多

本盜版書之後,猛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原來我撕書時那些書店老闆沒有一點兒脾氣。此後,我見了盜版,就寫上“此乃盜版”四字,再簽上名字。不料卻給賣盜版書的老闆幫了忙,有些讀者要的就是我的簽名,盜版書居然奇貨可居了。他們說這就像郵票中的錯票,更值錢。真讓我哭笑不得。再後來,我連生氣的興趣都沒有了。

西方有句諺語:人在無奈的時候只有笑。讓我發笑的是一位警察先生。有天,我在一家個體書店見了盜版《國畫》,正好有位自稱專門負責掃黃打非的警察在那裡,說盜版他們也管。我一向是個謙虛的人,請教他怎麼追究盜版。他說,有辦法,也沒辦法。辦法就是作家自己要捨得花錢。我們的辦案經費極其有限,財政不會專門為了你作家的一本書撥筆錢下來,讓我們立案偵查。我們專門開過一個研討會,就是讓作家從稿費收入中拿部分錢給我們,成立個基金,用來維護你們自己的權益。可你們作家不同意,這就怪不得我們了。我問這筆錢是多少?他說,也就意味著作家十本書的稿費有六七本書用來保護自己的利益。我馬上反問,現在有位公民還來不及交錢給你們,就被歹徒殺了,你們管嗎?

沒等這位警察先生回答我的話,我就微笑著走了。面對如此荒唐的研討會,我除了笑笑,還能怎樣呢?作家是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