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陸國公大喊一聲,然後撩開前袍跪倒在地。
“罪臣陸遠衡逆謀造反,雖百死而不足惜,但禍不及妻兒,唯念聖上,攝政王能放過滿門老小。”
說完,陸國公便一揖到底,趴伏在地。
賀淵時勾起唇角,上前一步抬起了手。
身後的玄甲軍整齊劃一的放下弓箭,兩人迅速上前將陸國公押走。
影衛從國公府府衛手裡接過慕珏,卻突然被一把推開——
慕珏其實早就醒了。
從陸國公抓起他頭髮的那一刻,他就有了意識。
賀淵時那一道道冰冷的話語猶言在耳,比這臘月的冬雪還要刺骨。
慕珏捂著腹部的傷口,踉蹌的站在那裡。
冰冷修長的手指突然抬起他的下巴,賀淵時俊冷的眉眼倏地映入眼中。
慕珏卻直接避開了他的手,不發一語。
“怎麼,委屈了?”
賀淵時看著他,以往俊美的動人心魄的臉頰半腫著,嘴角泛著淤紫還有血跡。
他的心底突然沒來由的一陣發顫,涔薄的唇緊緊抿起。
賀淵時抬手試圖抹去他唇邊的血跡,卻被慕珏揮手開啟。
“你別不知好歹。”賀淵時黑眸中翻湧著不悅的冷芒。
“呵。”慕珏冷笑了一聲,低聲道:“我果然沒有白教你。”
賀淵時聽到這句話,瞳孔猛地縮緊。
他一把抓住慕珏的前襟,低聲吼道:“你說什麼!”
慕珏在搖晃中抬起頭,“我教的你文武兼資,遠見卓識。”
他的臉上全是一片蒼白和虛無,眼中所有光芒盡數消失。
“如今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一滴淚從慕珏眼角滑落,“你什麼都有了。”
“所以,放過我吧。”他的神情中只剩下萬念俱灰,“我不愛你了。”
賀淵時在他開口的那一刻,心絃就崩的死緊。
強烈的不安一瞬間全部湧進心裡,深邃的瞳孔中全是惶恐。
“你,你如何知道這些事情!”賀淵時拽著他前襟的手開始顫抖,“是不是慕恆!”
慕珏空洞的眼睛看著他,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喃喃道:“為什麼記起一切的是我,而不是你……”
話音未落,他便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再睜開眼時,慕珏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紫苑。
“少爺,你醒了!”易安依舊是頂著一雙核桃眼,幾乎只剩下一條縫隙。
影雪聽到動靜,立刻去向賀淵時彙報。
易安飛快的跑到桌前倒了一杯熱茶,然後喂他喝下。
慕珏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幾天,他也不想知道。
從賀淵時下令放箭的那時起,他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賀淵時很快就到了紫苑,一進門就將慕珏從床上拽了起來。
“說,小白到底在什麼地方!”
七年前的那些事情就只有他和小白兩個人知道,慕恆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到。
慕珏面目蒼白的看著他,嘶啞的聲音道:“小白死了。”
一陣短暫的窒息感過後,暴怒之下的賀淵時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臉上。
易安被影雪死死的捂著嘴,整個人涕泗橫流。
慕珏抬手抹去嘴角的鮮血,突然笑了起來。
“呵,賀淵時。”他強撐起身體,“活該你忘了小白的模樣。”
慕珏定定的看著他,“因為你就不配記得他。”
賀淵時看著他的眼神裡,泛著從未有過的陰冷。
滿身的肅殺之氣縈繞在整個房內,連影雪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本王知道你不怕死。”賀淵時看著他空洞的眼神。
他緩緩直起身子,“本王偏偏就不殺你。”
賀淵時的雙手用力攥起暴出青筋,“本王要讓你親眼看著,所有你在乎的人死的你的面前。”
“影雪。”他低喝一聲,“把易安拖去刑室。”
‘砰’——
慕珏將放在手邊的茶杯直接砸在內牆上,然後撿起掉落在床上的碎片。
賀淵時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怎麼,你想用這個行刺本王?”
慕珏舉著碎片,開口道:“放了易安。”
賀淵時看著他灰暗的眼神,冷聲道:“你何時說出小白的蹤跡,本王便何時放了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