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楠襄腦袋越發昏沉,一手緊緊扣著船舷,一手緊緊的按著太陽穴,卻是片刻之際,整隻舟頓時朝旁猛傾,裴楠襄幾人不及反應,便全全落水。
葉嫤心口劇烈的沸騰,痛心疾首,著實沒料到楚凌軒這傻子竟將船搖翻了!
她最初的目的只是讓獨舟搖晃,逼得暈船的裴楠襄主動放棄說要回岸上去待著,未料楚凌軒這一竿子下去竟將整船的人都搖到了水裡去。
卻是落水之後,她急忙保持鎮定,當即從水中鳧出,卻見那裴楠襄似是極為難得的慌了神,整個身子在水中沉沉浮浮,兩手亂抓,而那始作俑者楚凌軒,卻無疑是幾人當中反應最猛的那個,他不僅四肢亂撲,滿臉慘白,嘴裡還不住的驚吼道:“啊呀,快來人,快救小爺,小爺要沉下去了,要死了,要死了,來人,快來人……”
他嗓音極其大聲與尖銳,周遭各處都回蕩著他這奇葩的話語。
葉嫤眉頭皺得不能再皺,又見煙霞竟已是鳧水靠近裴楠襄,且一把將裴楠襄拉在了懷中,葉嫤怔了一下,這才知曉煙霞竟也是會水,隨即也不再耽擱,當即卯足了勁兒朝楚凌軒游去。
待將楚凌軒拉住之際,楚凌軒猶如找到了救命稻草整個人都六神無主的吊在了葉嫤身上,瑟瑟發抖,葉嫤被他拉得再度沉入水中,無奈之下,只得強行努力鳧水而出,則是剛朝岸邊遊了半許,岸上跳下的幾名御林軍已是迅速靠近,將她與楚凌軒一道拉上了岸。
幾人齊齊成了落湯雞,狼狽不堪。
楚凌軒還沒反應過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而那裴楠襄則是面色發白,整個人似是想到了什麼,雙目一直落在湖中不遠的那處水域,目光劇烈起伏,正在發呆。
在旁的煙霞極其溫柔的伸手過去要為他擦拭臉上的水漬,卻是指尖剛觸到裴楠襄的臉,頃刻之際,裴楠襄竟突然抬手而來,陡然將煙霞整個人震飛幾米。
片刻,煙霞重重墜落在地,眉頭緊皺,滿面痛楚,一時之間,竟是爬不起來。
葉嫤怔了怔,心有微懼,這回也不敢輕易上前去了,突然發覺此番不笑的裴楠襄,整個人渾身上下消卻了所有的溫柔與笑容,才更像是褪下溫柔表皮的真實的他,淡漠,冷狠,甚至下手極重。
眼見煙霞都差點被他打死,葉嫤心頭髮緊,自然也無心在這時候過去打擾她,奈何在旁瑟瑟發抖的楚凌軒已回神過來,抬頭便朝葉嫤欣慰悵惘的道:“小爺就知曉你關心在意小爺的,這回落水,你第一個救的也是小爺,葉嫤,小爺以後也會對你好的。”
這腔話說得極其認真,奈何卻終究還是打破了周遭沉寂壓抑的氣氛。
葉嫤深吸一口氣,轉頭朝楚凌軒望去,卻是不及道話,那本在出神的裴楠襄已是低沉著嗓子道:“王妃。”
短促的二字入得耳裡,惹得葉嫤心口一跳。
她畢竟也不瞭解裴楠襄真正的性情,萬一這人因為落水之事而怪罪楚凌軒,亦或是牽連於她,到時候又是一片的水深火熱,難以脫身。
奈何即便如此,她也不敢不面對,僅待強行斂神一番後,她便轉頭朝裴楠襄望去,卻見裴楠襄臉上與眼中已無任何的鋒利茫然之色,反而是平靜成片,溫潤諧和。
即便是渾身溼透,發冠歪了,面色隱約有些蒼白,但他仍是清雅成片,突然就讓人覺得他渾身上下已無半點的狼狽之意。
“王妃可要與在下一道去畫舫中換身乾淨的衣袍?”他溫聲問。
葉嫤轉頭瞅了瞅地上的煙霞與楚凌軒,猶豫片刻,緩道:“裴公子身子要緊,還是你先去畫舫中換衣吧,我得先去看看煙霞姑娘。”
裴楠襄神色微動,這回竟極為難得的不多說,僅是默了一會兒,便朝葉嫤極是認真的點了頭,隨即便稍稍起身,足下竟是有些踉蹌,在旁的御林軍急忙上前將他扶住,這才攙著他朝不遠處的畫舫行去。
葉嫤一直將他的脊背凝著,一言不發。
這回,裴楠襄該是當真嚇著了,一個本是暈船之人,突然落水,再加上他似也不會鳧水,是以,無論他心態何等的強大,這回也該是驚得不輕。
葉嫤心頭瞭然,面露覆雜。
則是這會兒,在旁的楚凌軒已忍不住道:“人都走了,你還盯著他作何,那小白臉對你沒安好心,你可莫要中了他苦肉計的道,不過是落水罷了,有何稀奇的,小爺還落水了呢。”
葉嫤這才應聲回神,極其無奈的朝楚凌軒望著,待深吸一口氣後,她才低聲道:“凌軒公子今日著實魯莽了些,裴公子終究是大梁太子,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