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顛簸在不太平坦的泥路上。
“砰”的一聲,車子一震,似乎壓到了什麼東西。
古嶽將車停了下來,“少爺稍等,這裡路況不好,可能是蹭到什麼東西了,我下去看看。”
“走。”靳寒只說了一個字,卻是不容辯駁。
古嶽應了一聲,沒下車,正要鬆開剎車,副駕駛的車窗被猛地一拍,車內的隔音效果很好,可是這一聲巨響實在是震人,也不知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砰砰砰”巨響接踵而至。
車內的人,同時看向了窗外,只見車外,大雨中,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兒,少女十五六歲的年紀,穿著一身校服,纖瘦的身子搖搖晃晃,一頭齊腰長髮已被雨水狼狽打溼,此刻擋在臉前,這樣模樣的少女出現在這樣偏僻的雨夜裡,實在是有些瘮人。
女孩兒的雙手重重的拍打著車窗,口中還唸唸有詞的瘋狂尖叫:“Help!Help!”
坐在後座的靳寒,漠然的看向窗外的女孩兒問了一句,“這是什麼地方?”
對於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的女孩兒,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好,畢竟在國外生活了這麼多年,也見過了不少,女孩兒見到豪車就主動搭訕的情況更是屢見不鮮,這樣的經歷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前面那條街有不少廉價酒店,很多酒吧街出來的年輕人都會在這裡開房,看她這樣子,估計是吸嗨了,來這裡招客呢!”古嶽不屑的說。
“走吧。”靳寒冷漠的一句,這一代毒品氾濫,他早有耳聞。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靳寒睜開眼,按下開關,撥開電動窗簾,大雨下了一夜,竟然還沒有停。
他習慣性的摸起床頭的遙控器,開啟了電視機。
新聞頻道的女主播以極快的語速播報著當日的頭條新聞,刺目的標題內容,令仍躺在床上的男人為之一振,“酒吧街後巷,一未成年少女遭四名男子猥褻,女孩兒被強服下巨量毒品,如今已被送入急救病房,生死未卜……”
新聞的配圖上,是警方拍攝的事發現場的圖片,衣衫襤褸的女孩兒躺在木板搭建的廢墟上,氣息奄奄,雖然女孩兒的臉上被打了馬賽克,可是靳寒還是認出了那一頭長髮,和那件眼熟的校服,那不正是前一晚攔路拍打他汽車拼命呼救的少女嗎?
難道她不是吸毒者?難道她當時只是被人追趕迫於危險才拼命呼救?
或許,他應該停下來,哪怕他應該開啟車窗問一句,或許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案。
是他的冷漠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兒,那種罪惡感如夢靨一般緊緊地盤踞上他的心頭,足以讓人窒息。
大雨瓢潑而落,伴著悶聲的響雷,靳寒緊緊地按住了胸口。
從那以後,似乎只要是陰雨雷鳴的天氣,他便不自已的回想到那一幕,女孩兒襤褸的衣衫,拼命拍打他車窗慘烈的呼救,和追趕他的汽車最終不敵車速摔倒在泥雨中的狼狽。
因為涉及未成年,警方對這件案子極為保密,他多方打探,才知道那個女孩兒的名字叫林姝渝,也查到了女孩兒入住的醫院,只是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最後知道的,也只是古嶽口中女孩兒已故的訊息。
……
後座,靳寒的呼吸平復了許多。
古嶽適時的問道,“靳總,至於這第四個人……”
畢竟,這第四個嫌疑人已被國際刑警盯緊,與之前的三人大有不同。
“老規矩。”靳寒捏著鼻根,疲乏一句。
如果是老規矩,便是先閹了,再殺了,如同那前三個人的命運。
沉默了良久,古嶽終於忍不住,勸了一句,“靳總,當年的事,您已經盡心盡力了,如今那女孩兒還活著,這已經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您心裡的結,也該解開了。”
後座的男人沒有說話,沒有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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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艾琳娜吃下了一片安眠藥,終於安穩的睡下了。
慕凝安坐在床頭,女人柔軟的手指撫摸著艾琳娜紅腫的雙眸,那是一種刺痛心尖的酸楚。
一夜噩夢,十六年真兇未被緝拿歸案,每一日,她們似乎都生活在一種不安的驚恐中。
窗外的雨瓢潑而落。
十六年了,然而那一夜的事情,在過去的時間裡仍然會不時的闖入她的噩夢。
那年的兩個人合租一處公寓,情同姐妹,讀著同一所高中。
那一年她還未滿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