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靳寒的強勢追問,那個名叫約翰遜的老警察依舊選擇了堅守身為一名聯邦警察的底線,他沒有告訴靳寒那個女孩兒的真實身份。
面對已在憤怒邊緣的靳寒,約翰遜挺直了尊嚴,以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的身份,將手右按在胸口,望著靳寒怒火中燒的雙眸,他無比誠懇,毫無畏懼,幾乎祈求的口吻地說:“請您尊重一個女孩兒來之不易的重生機會。”
十多年過去了,因為當年涉案的女孩兒還未成年,一眾卷宗都被妥善匿名,知道女孩兒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約翰遜算是一個。
這麼多年過去,艾琳娜已經揚名國際,已然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他們自然更不忍心打破她的平靜生活,這是知道當年真相的人共同默然相守的默契,這是一種守護,對深受傷害的女孩兒最為力所能及的保護。
離開警局,車子安靜的駛離。
靳寒坐在後座,閉幕深思,心裡是複雜交錯的情緒。
腦海裡,仍停留在剛剛的那一幕,聽到女孩兒已然“重生”,這說明她現在應該過得還不錯,想到這裡,盤踞在內心十數年的罪惡感終於稍稍退卻了一些。
車窗外,剛剛還晴朗的天空,突然就陰了下來,伴著幾聲雷鳴般的閃電,大雨傾盆而落,拍打在車身上。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只覺得胸口驟悶,雙手下意識的握住了膝蓋,死死攥著,掌心的冷汗打溼了昂貴的褲料,額頭瞬間佈滿了豆粒大的汗珠。
透過後視鏡,古嶽看到了靳寒的強撐,眉峰擰了幾度,滿是憂心,握著方向盤的手漠然一緊,卻什麼都沒有說。
這兩年,靳寒的病症比起從前已經好了許多,藥量已經漸漸減少,即便再遇上這樣陰雨雷電的天氣,如果不是事態緊急,他大多會將自己關起來,強忍熬過去。
畢竟那些藥物有著強力鎮靜的作用,長此以往,對身體的傷害,著實不小,可這藥,他一吃竟然就依賴了十餘年。
自從和慕凝安結婚之後,他漸漸開始控制自己用藥的頻率,畢竟是藥三分毒,這種精神類藥物長期服用其依賴性和對身體的傷害性幾乎與毒品無異,到底他不想折了壽,畢竟,身邊還有一個女人等著他負責餘生。
沙寶陽曾對他半玩笑的說慕凝安是他的解藥,其實不然,他漸漸覺得,她還有女兒,已然成了他好好活下去的信仰。
古嶽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打破了沉默,“林姝渝還活著,是否需要查查她的身份?”
這女孩兒是靳寒心裡的一個結,他比誰都清楚。
靳寒雙眸緊閉,搖了搖頭,老警察說得對,她已經重生了,或許他不該打擾她眼下的生活。
古嶽見靳寒仍然難受的緊,他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雖然靳寒沒有回話,可他知道老闆必然在聽,“當年我去醫院,親眼看到了林姝渝的死亡證明,接著警局也消除了她的戶籍資料,我本應該深查下去的,這事,怨我,我願受責罰。”
到底是因為他的疏漏,才讓靳寒揹負了這麼久的心理壓力,古嶽總覺難安。
可是靳寒不會怪他,對於特殊案件受害人的保護,警方一直以來都有特殊的措施,既然他們想讓這些人“生”,必然也會安排他們真實的“死去”。
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一如當年雷電交加的夜晚。
靳寒仰靠在座椅上,思緒漫湧。
那年,雷電交加的雨夜。
十九歲的他被麻省理工大學錄取,那天他正好乘深夜班機從紐約飛往波士頓,來接機的是古嶽,古嶽比他長几歲,那年已經是麻省理工的研究生。
那是靳寒第一次見到古嶽,只知道他是爺爺部下的兒子。
一路上,古嶽時不時的為他介紹著這座城市,穿過熱鬧的街區,城市的夜景霓虹閃爍。
前面的街區似乎忽然熱鬧起來,車速擁堵。
“這裡是酒吧街,這個時間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可能會有點堵。”古嶽解釋。
靳寒不喜歡這樣的氛圍,低聲一句,“繞開這條路。”
古嶽擰眉,通往目的地要透過一座跨河大橋,這是唯一的一條路,如果繞路,便要多開二十多公里,只是靳寒來之前,他已經從父親那裡聽說過這位靳家大少爺的脾氣,不敢得罪,也不解釋,直接右轉進入了小巷。
這是酒吧街的後巷,酒吧的後門開著,時不時的便會看到幾個放風的酒鬼,或是吸菸,或是倚牆靡醉。
再往前開,似乎是一片廢墟,連路燈也沒有了,只能藉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