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似的,走下城牆,走到
廊簷下,把我放開任我站直了。
早有士兵飛快的跑著去報信了。路上,因為太過激動,腳下還踉蹌了一下,
差點絆倒。其餘計程車兵雖是被郎青剛才表現所震懾,但卻馬上恢復警戒神情,譁
啦啦的自動圍成了半圓的水洩不通,手裡,明晃晃的刀槍劍不離我們三寸遠。
不愧是些時常征戰沙場的英雄。看他們整齊有序的動作,我在心裡不由讚歎
一聲。便是那些動作,都顯出與眾不同的嚴格與沉穩來。
郎青難道想煽動這絆馬關叛出洛京,在這裡與草原鐵騎彙集用這絆馬關擋下
那些妖軍與宋軍?
我暗自尋思:郎青即不放我亦不殺我,可見必是要在最後關頭拿我做擋箭牌
擋上爹一擋的,自己這段時間裡必是暫無性命之憂罷。而爹現在已經魔性大發,
連我也不再記得。我便是能逃脫回到爹身邊,只怕爹不認我,亦只會看著魈把我
殺了。眼下這天下風雲動盪,戰火燎原,百姓流離失所,妖怪趁機橫行,人力所
及不過螳臂當車,若一味膽小或躲事,只怕這天下遲早便是妖怪居所,人類哪還
有地方立足?雖然我是伍三思,雖然我放不下爹,可是,我是道士,我能眼睜睜
看著而自顧性命在一旁袖手旁觀麼?
想想,我只覺心裡極是愧疚:這番劇變,一切,不過都由我和爹,由那個什
麼狗屁的青龍圖開始。而爹,更是因此落入魔道,隻手翻雲覆手為雨,讓這天下
民不聊生,黎民百姓亦要生活在腥風血雨中……
不過思量一時間,便聽得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至近,奔在雨中分外清晰,約有
十來騎的樣子。
待馬蹄聲近,便被拉著長聲嘶鳴一聲,竟不停,又得得的踩著石板上城樓來
了。
郎青仍是不動,我渾身溼透,鼻子裡有些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漆漆黑亦鑽出個頭來,看著馬蹄聲來處。
平坦坦的城樓階梯處,首先出現的,是一匹神俊之極的黃馬。拉著便看到馬
背上的人:紅纓飛翅銀頭甲,頭甲下的面容不過五十模樣,國字臉,雙眉如刀倒
豎,眉間成川,挺直的鼻,面色較黑,留著短短的鬍渣,看向郎青的眼神如電般
凌厲。
再上前來些,便看到身上著了銀亮軟蝟鏈子甲,當心一塊雪亮的護心鏡,內
裡是黃色長衫,腰間纏著烏絲軟鞭,還別了一把墜穗黃絡暗青大刀,腳上,亦蹬
著一雙飛翅銀靴。
這人騎馬當先上了城牆。圍在我們面前計程車兵自動分成兩半讓他步在我們面
前十步左右停下。然後一個翻身下馬,動作利落。
步向郎青,來人朗聲道:“絆馬關鎮關將軍宇文定。你是何人?”
聲音不大,卻聽在我耳裡像洪鐘般,如寶印說話,卻又比及寶印多了份像是
與天生成的煞氣與威嚴。
郎青微微一笑,拱手道:“狼妖郎青。”
四個字,不大,卻讓周圍一片倒抽氣,接著,那些士兵手裡的刀槍劍又嘩啦
啦的連響不斷,指向我與郎青周身致命要害處。
這宇文定聞言面上神色不變,隻眼裡有一絲精光閃過,腳下卻仍自向我們靠
近。
“好膽量。在下佩服。”走到我們面前停下,宇文定向郎青與我一拱手,眼
神在看見我肩胛與腳踝的晶鏈裡震動了一下,馬上又鎖在郎青身上不動。“郎郎
乾坤,本以為鬼怪妖魔不過是世人胡說,倒想不到竟有人敢自承認自己是妖怪了。
本將軍出入沙場二十一年,生死看透,妖怪又有何懼?”
這話裡,即道出不相信郎青真面目,亦擺明自己大無畏。
真真是個好膽色的好漢子。
我心裡一聲喝彩,不禁看這將軍有些佩服起來。
宇文定眼神掃了四周不動大氣也不敢出計程車兵一眼,大聲道:“你們是誰?”
“鎮關兵!”
“怕不怕妖怪?”
“生死無懼!”
整齊而大聲的應答,像重錘一樣敲在我心上,我看看郎青,眉眼間有絲不惹
人查覺的殺氣掠過,又眨眼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