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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且這琴藝超然,與錦音的技藝幾乎相當。

錦音淡然地動了動唇角,失落轉身,卻見涼亭臺階之下,承燁身著藍色布衫,專注地聽著琴聲。

一曲終了,餘音繞樑。

只聽承燁溫潤如玉石相叩的聲音從階下傳來:“彈琴者何人?”

記得一年前,這個皎然如玉的男子也是出神地這麼一問,那時錦音躲在寶岑身後,由寶岑應下。

可能從第一眼開始,寶岑在心底就喜歡上了這個氣質出塵的男子。

之後情根深種,思念就如藤蔓一樣爬滿心頭。

即便是父兄皆提醒她:“他是個瞎子……”

瞎子又如何?寶岑心裡想,世間那麼多雙目渾濁的男子,比瞎子還不如。

他雖看不見,眼中卻清明如月。

她刻苦地練習琴藝,就是希望有一日,在他問起時,能毫不心虛地起身,對著他說:“公子安,我是武昌陸家寶岑。”

可這次,她卻沒有看到期望中的,他的神情。

承燁只是微微地皺起眉,似與自己說道:“不對。”

寶岑臉色變得蒼白,寒聲問:“哪裡不對?”

承燁想了想,肯定地說:“上一回在襄陽時我聽見的琴聲,不出自你手。”

錦音忽然掩住口,無聲地流下淚珠。

承燁又道:“我曾在信中向你確認,你明明承認你是當日彈琴的姑娘。”

寶岑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她心裡,空落落的似有回聲。

承燁的語氣有一絲委屈,有一絲責備:“你們不能因為我是瞎子,就欺瞞我。”

錦音的肩膀輕顫,眼睛已經埋進手心。

錦言這時提裙下階,問承燁:“承燁哥哥,你想娶的人,是當日彈琴的人,是不是?”

承燁聽出是錦言,肯定地點了點頭。

寶岑冷笑:“即便她只是個庶女?”

承燁像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問,想了想,說:“無妨。”

寶岑又問:“即便她相貌平庸?”

承燁很老實地答道:“即便是傾城之貌,我也看不見,所以,又何妨?”

寶岑寒聲,尾音顫抖:“即便她生來就是個跛子?”

承燁淡然一笑:“如果她不嫌棄我是個瞎子,我又怎會嫌棄她是個跛子?”

那邊,錦音已然泣不成聲。

比起承燁的堅定和勇氣,她實在是羞愧難當。

承燁已然聽見泣聲,順著聲音,走到錦音面前,俯身問:“你就是當日在寶岑妹妹身後,不肯出聲的姑娘?”

錦音蒙著眼睛,點了點頭。一會兒,才想起承燁是看不見的,抽噎著回答:“是,我……我叫錦音。”

承燁溫柔地笑笑:“那若今日我不是碰巧聽見琴聲,你是打定主意,一輩子不出聲了嗎?”

錦音羞紅臉:“我是庶女,相貌粗陋,還有腿疾,我……”

承燁笑意愈濃:“真是……傻孩子。”

一旁的寶岑已然惱羞成怒,在一旁硬聲提醒:“大公子,你莫要忘了,你跟我,已經定親。”

承燁溫然一笑,對寶岑誠懇道:“在下心中無大志,性本愛丘山,只希望能過上夫耕於前、妻鋤於後的平淡日子,一生都不會追逐功名,等婚後,在下想要退隱襄陽,種藥為生,姑娘若下嫁於我,便要遠離富貴,安貧樂賤,不知這樣的生活,是否姑娘所願?”

寶岑的臉色由白轉青,氣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承燁又道:“只希望姑娘不要為了一時意氣,斷送一生幸福。”

寶岑吸了一口氣,硬聲說:“此刻退婚,我臉面何存?”

承燁思忖片刻,道:“姑娘可以對外宣稱,我刻意隱瞞有眼疾一事,再由你家提出退婚,佔情佔理,臉面無失。”

寶岑的眼神鋒利如刀:“即便是讓世人都知道你是瞎子,也無所謂?”

承燁搖頭:“無所謂,本來就是瞎子。”

寶岑氣結,拂袖而去,走了幾步,還是回頭,忍不住問:“我的琴藝不如錦音高超麼,如何知道我不是彈琴之人?”

承燁的目光清澈如秋泉:“我所在意的,不是彈琴技巧,甚至也不是琴音本身,我在意的,是彈琴的那個人。她將心事傾注於琴聲裡,正巧被我聽見,正巧我又能讀懂她的心事,這便是投緣。姑娘的琴藝無大問題,只是從琴聲裡,我能聽見你的勢在必得,你的銳意進取,我便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