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蘆花落絮,月色淡白如霜,照的四野裡寂然蕭索,究竟是番怎樣的光景?他頓了頓,修長的手指一頁一頁,把那本書冊從頭翻過。
寶玉見他看的入神,也不敢出聲,只在旁聽著寂靜的沙沙聲響。
翻到最後一頁,水溶看了會兒,也默默翻了過去。
“你那表妹,名裡可是有個顰字?”水溶忽然問。
寶玉一愣:“王爺……王爺怎麼知道?”低頭想了想,又尷尬笑道,“是了,定是薛大哥口沒遮攔,把園子裡的事洩了出去。她是我姑父林如海的女兒,以前在揚州讀過書,詩也寫的極好。今天走的緊,王爺若是喜歡,我改日再抄幾份帶來。”
“林如海?就是那個揚州的巡鹽御史?”
寶玉點點頭:“姑父前年冬底染了重疾,已經過逝了。”
水溶靜了一刻,默嘆道:“早聽說他是前科的探花,當年舉仕的卷子我也見過,論文采見地,取鰲頭當之無愧,只可惜時運不濟。生出這樣的女兒來,也不足為奇。”
這些筆跡,勾起他不少心思。自打十八歲出入朝堂以來,也可謂閱人無數,有人淡若品菊,有人豔若濃檀,卻沒有一個像在紫菱洲遇到的女子。說不出她哪裡好,臉頰蒼白消瘦,甚有幾分薄命相。唯獨那雙眼睛是活的,似是波上煙雪色,幽寒徹骨,畫兒裡走出來的人一樣,全不像是真的。
送走寶玉,雨勢越發大了,四下裡只聽見一片嘩嘩的水聲。羅氏打起簾櫳,進來收拾碗筷,正撞見案上攤開的書冊,喜不自禁道:“呦,好俊俏的字兒,王爺什麼時候參佛誦經起來了?”
水溶揉著眉頭,微微嘆息:“我哪有那麼清閒,是寶玉無事,鬧著玩罷了。”
羅氏掩口笑道:“王爺憂勞興國,自己放不下心,這回子又怨起旁人。說來寶公子不小了,也該收收心,正經定門婚事才好。”
“他還小,晚兩年也不遲。”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千古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