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哀慟感,有什麼東西正在被她馬不停蹄的失去,她又狠狠的收縮了一次,有片屬於她的骨血終於從她身體裡徹底挖離,意識在這刻被痛苦擰緊到只餘一線的寬度,在倏然彈開,一切都停頓了,只有她像兜頭墜進一個無底洞,整個人都在不停的下墜,衣袂呼呼作響,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叫她丫頭,顧望悠只覺得一陣厭煩,接著又是恍惚,像被一隻手強硬的帶離了某個安全地帶,她怔了怔,眼睛就下意識的開啟,跳入眼簾的是一片素白,白得讓她又忍不住暈眩,她遲鈍的轉了轉眼珠,看著自己被沈天凌牢牢固定的手,不堪的記憶又爭先恐後的浮了上來,她有種嘔吐的衝動。
“你醒了?”相比於沈天凌欣喜若狂的語氣,顧望悠的聲音則顯得平靜許多。一種身為女人的直覺告訴顧望悠剛剛發生了什麼:“我是不是流產了?”
平鋪直敘的語氣,讓沈天凌更加恐慌,他想過千百種方法向她解釋,卻從來沒想過顧望悠首先參透了這一點。對於顧望悠流產這個事實,沈天凌除了心疼之外,心裡還有絲微不可查的慶幸。把暈倒的顧望悠從婚禮上帶回來,沈天凌幾乎快急瘋了,她一向能吃能喝能睡,並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子。最終沈天凌被醫生告知,顧望悠不過是懷孕加氣血攻心罷了,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一種錐心錐骨的疼痛。他喝了許多酒,企圖把自己灌醉,最後卻發現在酒精的為虎作倀下,他對她的感情根本超脫了自己的控制,急切的佔有是本能也是精神上的需要,只是他沒料到,顧望悠已經厭惡他到了這種地步。想到這兒,沈天凌心裡升起濃濃的挫敗感,他緊抿雙唇,絞盡腦汁想要說出點兒安慰的話來,最後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沈天凌頹然的拍拍顧望悠的手:“丫頭,你還年輕。”我們還有許多的時間。
顧望悠依舊直直的看著他,機械的吐出一句話:“還是沒了好。有娘生沒爹養,還是沒了好。”
沈天凌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色駭人,他斟酌了許久才道:“跟我回家吧。”
顧望悠這次終於有了一些反應,她怔忡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沈天凌說的家是哪裡。
家,對她來說,真是個異常陌生的概念。顧望悠瞭解沈天凌,或許比沈天凌瞭解他自己還要多。即使她成了這樣,他既定的目標還是不會變,所有通訊裝置都被沈天凌藏了起來。他非要把她捆綁在他身邊,不過因為他認定她是撞了南牆不會回頭,永遠對他死心塌地的顧望悠,顧望悠怎麼可能對他沈天凌移情別戀?他大概要把她軟禁足夠長的時間,長到她不得不屈從於他這位加害者的所謂善舉,再次產生所謂的“愛”?
顧望悠嘲諷的翹翹嘴角,乖巧的反握住沈天凌的手,她點了點頭:“好,回家吧。”
顧望悠冷眼看著因為她的話,一臉狂喜的沈天凌,她覺察不到恨,也覺察不到愛,只是覺得可笑。
宋卿書看著自己一臉沉迷的時候,心裡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
顧望悠揪著床單,眼裡滑過一絲淡淡的黯然。
接下里的幾天,完全不牢沈天凌的擔心,顧望悠能吃也能睡,醒著的時間除了對著電視發呆,就是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洗澡。她總覺得自己的身體髒得可怕,那天晚上沈天凌黏膩的吻像是烙在了她每一寸的機理上,讓她噁心得渾身發抖又無法擺脫,她幾近發狂的狠狠搓著自己的肌膚,直到上面浮起一個又一個紅印,顧望悠才會稍覺心滿意足。
起初她大約每四個小時洗一次,接著是兩小時,一小時,最後是三十分鐘。就連在睡夢中顧望悠也常常覺得不安穩,時常從一個黏膩的夢裡驚醒,今年A城的秋季反常的雨水充沛,夜裡她總能聽到秋雨肅殺的聲音,葉子像流星般墜落,一切漆黑無垠,這幾月個發生的一切,走馬觀花般的在她心底閃過,就像一場大夢,又像是大病一場。
一次顧望悠又洗完澡,渾身溼漉漉的在客廳裡遊蕩。沈天凌恰好回來,他皺眉看著她,神情嚴肅,他對她一直都像一個獨斷專橫的家長,即便現在也是如此。
兩人僵持著各佔據客廳的兩頭,沈天凌把胳膊一抱:“為什麼不吹頭髮?”
沈天凌很熟稔的侵身過來,帶著秋天的涼意,身上有淡淡的菸草味道,算不上難聞,只是不是她熟悉的剃鬚水味道。
在他的手指快要接觸到她髮尾的時候,顧望悠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抱住自己的胳膊往後連退幾步,緊緊的貼著牆角蹲下,顧望悠望著沈天凌的眼睛毫不掩飾她的厭惡,急不可耐的吐出一個字:“髒。”
沈天凌的背脊變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