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顧望悠最後一點點的自尊都碾壓乾淨。顧望悠踹著氣要推開沈天凌,卻被他牢牢的制住,他壓低眉宇直直的盯進她的眼睛裡,聲音低如呢喃:“丫頭,我們一起髒吧。”
顧望悠感到他的手指沿著她的甬道狠狠一摳,屈辱感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她抬高手臂抓住矮几上的花瓶向沈天凌砸去,在進行了一半的時候她忽然失去了勇氣,最不應該在世上的那個人,其實是她,是她啊。
顧望悠閉閉眼睛,把花瓶直直的敲在自己的頭頂上,清脆的破碎聲裡她感到頭頂一涼,像是過了很久,她才意識到那是血,她仰頭看著沈天凌錯愕的臉,嘴角揚起一絲惡作劇得逞的笑意,他背後的光暈一圈疊著一圈的散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哀涼,像溺死在海水裡的旅人,找不到彼岸,沒有彼岸……
第 31 章
花瓶乍破的時候,碎裂的瓷片像玉蘭般的花朵般一片片緩緩的墜下,顧望悠覺得意識正在緩慢的從腦海裡剝離,有種缺氧般的暈眩轟然襲來,即便如此,顧望悠仍舊死死拽著被蹂躪的凌亂不堪的領口,眼裡透著一股徹頭徹尾的失望,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眼睛撇向一邊,毫不掩飾的厭惡神情終於讓沈天凌意識到,他錯了,錯得離譜,顧望悠曾經的一廂情願成為了他的一廂情願,這種角色倒置後的失落感讓每根指節上的青筋都暴起,最後力氣又從他的虯筋迅速流逝,沈天凌低低的嚎叫起來,手臂一橫,几上陳設著的滿目琳琅全被他掃到了地上,可惜這裡一寸疊著一寸盡數鋪展著昂貴的地毯,沒有丁點清脆的聲音,只有悶悶的響,像把榔頭似地一下下錘擊在沈天凌的胸口。
顧望悠靜靜的看著沈天凌的失控,血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其實並不能看真切,只有個虛幻的倒影在眼角膜上緩緩的移來移去,恍恍惚惚的想起了已經被她親手埋葬的過去。許許多多的事情,一下奔湧上來,像是池子裡爭先恐後的搶食的金魚,流暢的魚身在澄透的陽光下閃過一個個炫目的光圈,美麗又讓人覺得懷念,她想起自己為沈天凌有的許多第一次:第一次像潑婦般揪扯著另一個女孩的頭髮,第一次離家出走又怕他擔心,只敢在他必經之路上急得打轉,第一次覺得了無生趣,躺在滿是玫瑰花瓣的浴缸裡割腕自殺,第一次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直直的跪在沈宅的門口,任性的不肯鬆開他的褲腿語無倫次的求他……
她突然發現,沈天凌帶給她的第一次們,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愈發的疼痛,像燒得滾燙的蠟燭油硬生生的砸在心口上,一下一下幾乎折磨得她快背過氣去。她胸口漫上一股發狠似地恨意,她恨沈天凌,更恨宋卿書,她恨他們把她從絕望裡拯救出來,卻把她丟進更深一層的修羅場但他們憑什麼?!
不過憑她愛過他們。
顧望悠覺得不甘心極了,為什麼她總是先陷進去的一個?就連她現在想惡作劇,想用自己的死來懲罰他們,她都不確定他們會悲傷多久——又或者,他們轉身就會投入另一個溫香軟玉的懷抱,只會在某個花好月圓,佳人在抱的夜晚,才會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想起這麼個傻瓜?
顧望悠咬住嘴唇,挖空心思的想要找出個答案,但是她渾身上下都太疼了,像有無數只小蟻在細細啃咬著她的脊髓,冷得讓她忍不住的彎曲起腳趾,而她滿臉的血水又這麼燙,燙得像她這顆心,迷迷糊糊的,好了傷疤又忘了疼的,只要別人對她稍稍溫柔些,就忍不住交付所有的一顆心,那樣的傻,那樣的可笑。
顧望悠眼前交錯著閃過紛亂的光影,繚亂鮮亮的顏色,讓她隱隱有些高興,視線盡頭有著些微的星光,她越用力的睜大眼睛,就越看不清楚,顧望悠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最後還是抵不過濃濃的倦意,飽滿如同潑墨的黑暗瞬間侵入她的世界,顧望悠張張嘴,終究還是吐不出一個字來,只是輕輕的、輕輕的揚起一邊的嘴角,眼裡閃過一絲微弱的頑皮笑意……
顧望悠很久以前就知道,死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兒。那時她自以為是的自殺,現在沈天凌獨斷專橫的挽救,都讓她整個身體經歷著猶如電鋸般的疼痛。她潛意識裡覺得自己大概是被抬進了醫院,手術檯上的燈光很亮,圓形的光斑在她眼前不住的晃動,機械進進出出,在她身體裡發出冰冷的碰撞聲,她感到有人俯身下來,溫熱的呼吸撲在她冰涼的臉上,逼得她兩眼痠脹難耐,但她卻流不出一滴淚來,顧望悠感到有股力量在五臟六腑間橫衝直撞,最後重重的硌在她小腹上,沉悶而緩慢的一次撞擊,顧望悠感到整個人都被震飛,帶出呼嘯的風聲,最後兩腿間生出一股奇異的暖流,從體內極慢極慢的滲透出來,撕離的痛楚有種深入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