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頓時七國大封相,亂成一鍋粥。
明仔三魂已不見七魄,這會兒才過電般回過神來,連滾帶爬朝爹那兒撲去。
幾個阿姨對著pat pat指指點點,唏噓道,“作孽喲。”
Pat pat面色青白,驚惶不已,如同一隻瑟瑟發抖的小鳥,他遊移不定,最終還是咬著牙轉身離開。
救護車烏拉烏拉地來去,正好與開席點燃的一百三十八響大鞭炮合鳴,方才那事算是人家的家事,今兒這頓滿月酒席還是要按準吉時開席,人人落座起筷,炊金饌玉十二道流水價上得桌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阿男舉筷輕敲辛加伸向芝士焗扇貝的手,彷彿不經意般在他耳邊低聲叱道。
“我為了這一頓餓一天了!”辛加叫苦不迭,“你不吃我幫你吃,這塊歸我了啊。”
阿男好險被這傢伙氣死,要不是人多,就要把辛加一顆狗頭按進花膠海鮮湯裡,“你就不關心為什麼你男朋友認識明仔和阿pat?!”
她說話時狀似無意地瞟一眼辛加身旁的童以恆,人一點不在意,自顧自給辛加夾菜兼順背,生怕席上的人不知道他是二十四孝情人。
“哪,你都看見了。”辛加嘴裡塞滿吃食,小豬似的吭哧吭哧,“他對我這麼好,被我吃得死死的,不會出去偷吃的啦。”
阿男氣得心裡發苦,得了,什麼也別說了,乾脆眼不見為淨,不再理會這對狗男男。
“周瑜打黃蓋啊。”大雄捏著一隻黃澄澄油亮亮的大閘蟹,感慨道。
“什麼周瑜黃蓋?”童以恆問道。
“三國殺。”阿男假笑道,“童先生有興趣嗎?吃飽了來兩盤?”
那邊廂主人家開始挨桌敬酒,一路恭賀調笑聲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繞場一週回到上席,滿屋子人吃喝得正酣,誰也不曾在意門外進來一女子,待她站定在上席前不離去,附近的人才抬起頭來打量她,還沒開口呢,女孩兒卻欲語淚先流,越哭越傷心,恍若雨中海棠花,清淚漣漣叫人心碎。
上席附近三兩席都是主人家的至親好友,只以為這女子是小松夫妻倆的相識,卻又見其哭哭啼啼,眾人都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道是哪位失散的親妹女兒尋上門來。
然而莉莉卻已嗅到了來者身上不尋常的氣息,雖臉上仍帶著笑,話語間已暗流洶湧,“老公,這誰啊,我怎麼沒見過,一上來就哭,多不吉利啊。”
“就一個朋友。”小松堆起一臉笑,聲線竟已微微顫抖,“怎麼來了也不給我打電話,我好接你。”
幾位老人家一聽是朋友,便起身熱情招呼女孩入座。女孩原默默流著淚,此時放聲大哭道,“你騙我!小松哥你騙我!你真的有老婆孩子……”
又見此女邊哭邊從包包裡取出一物,抽抽噎噎道,“我想把這條領帶還你,但是到你家找不著你,問了別人才知道、才知道……”
眾人一瞧,小松與莉莉剎時臉色大變,莉莉在人前苦苦保持氣度,硬生生壓抑怒火,質問道,“你不說丟了嗎,怎麼在她手裡?!”
若那領帶是市面常見款,小松或許還能辯駁一二,只是那領帶來之不易,是國外手工高定貨,這紋樣這顏色,莉莉是打死也不能認錯,忽然某日不見丈夫繼續佩戴,翻箱倒櫃也找不見,沒料到竟出現在別個女人手裡,箇中意味,縱使用膝蓋想也曉得了!
小松那身長九尺的鐵塔丈人瞬間拍桌而起,一掌下來大圓酒桌險些沒塌,嘭一聲平地驚雷似的巨響震得眾人心驚,丈人怒吼道,“你個混賬敢揹著我女兒亂搞?!”
周遭賓客紛紛側目,人人交頭接耳,彷彿是得了什麼密令一般,飲宴之聲逐漸停止,說話的不說了喝酒的也不喝了,所有人齊刷刷朝這頭張望。
不知今日是什麼良辰吉日,原以為普普通通一頓滿月酒竟碰上兩場好戲,先前一出小的先熱熱場子,現下這一出才是精彩重頭戲,連吃帶看,禮金沒白給,值了!
“親家公先冷靜冷靜!”可憐小松爸媽老兩口教書育人溫聲軟語一輩子,被親家一聲怒吼嚇得夠嗆,戰戰兢兢道,“先聽小松說!小松,兒子,你快解釋清楚!”
一時間大廳裡鴉雀無聲,所有目光聚集於此,惟有那女孩的低泣與丈人怒氣疼騰的粗喘,當事人小松張張嘴,吐不出只言半語。
辛加無法眼看著小松出醜,便要站起來替小松解圍,莉莉制止他,此刻她美目泛淚,哽咽道:“老公,老公,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