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當局者迷,仔細想想,當年岳父病逝在京城,呂家接到訊息卻仿若未聞,只匆匆葬了衣冠冢了事。憑呂家當時的財力,派些個人來京城收屍難道辦不到?最不濟當時也該叫人來打聽打聽岳父葬在何處。何須熬了十幾年,什麼音訊都斷掉,你們姐弟兩再來忙活要成事是難上加難。”
呂秋明聽著孫璟瑜的話臉色變得越發難看,秋娘也白了神色,喃喃道:“我、我當時只有七歲,那天母親忽然大哭不止,我問了後,母親才告訴我爹在京城病逝……其他事我也不懂追問。後來一直到母親病逝,府中人都說爹病死在京城,久而久之,我也肯定爹是病死在京城。如今仔細回想,娘在那幾年一直鬱鬱寡歡,卻不僅僅是因為父親病逝,她和叔伯們的關係一日日僵化,我原本以為……母親僅僅是因為叔伯們苛刻月銀而已……娘在死前,一心希望秋明高中去京城給爹收屍……我……我怎麼這些年就沒想通……我真是笨嗚……”哭聲從嗓子眼裡絕提而出,眼淚怎麼都無法止住,突然而來的真相讓秋娘瞬間似乎丟了一半魂。一年兩年,一晃十幾年過去,記憶中父親的模樣清晰刻印在腦中不曾褪去,每每想起都黯然傷懷,感慨父親英年早逝,暗怨老天不公,那樣年輕那樣溫柔的父親,為什麼要早早就病逝?
從來不曾想過,從來沒有懷疑過……
根深蒂固在腦中的事實,會有完全被推翻的一日。
展現在面前的嶄新的事實,包含太多的疑問和心寒。
孫璟瑜安撫似地輕拍秋娘的肩頭安慰:“這事不能怪你笨,你當時太小能知道什麼事?你娘知道卻臨死都沒有告訴你,那些事,不是你一個女人能左右。我起初和你們一樣只當岳父病逝在京城,可是劉大人查了這麼久卻沒確切訊息,我就忍不住懷疑事情不簡單。不若岳父就算是十幾年前住在京城某個客棧某家民宅也不可能找不出來。今日這姓阮的送金子來,忽然我就茅塞頓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何況是那麼大一箱子財寶,他既不是有求於我們,轉念想想,不就是想收買什麼?我們來京城時日不久,輪得上的大事,莫過於查詢岳父的事了。”說完,孫璟瑜一聲嘆息,岳父若是病死京城,可能這姐弟兩心裡好過點。真相卻是被害死京城,呂家還刻意隱瞞這個訊息,讓多年來孤苦無依的姐弟兩怎麼能不憤怒。
“姓阮的心裡有鬼。”孫璟瑜直言。
呂秋明站起身,平靜道:“劉大人不給訊息,可能是那人咱們惹不起?姐夫,這事到此為止罷了,劉大人估計查到真相也很為難。我們就守株待兔好了,等著阮家給我們什麼答案。”
秋娘聞言驚訝的扭頭,淚眼婆娑的看著說要放棄的呂秋明。
孫璟瑜點頭贊成:“也好。我琢磨著,知道你爹葬在何處的人,估計也只有阮家人……”
呂秋明聞言輕輕笑了:“是啊。”
“那就等等訊息。”
孫璟瑜起身,拉著一臉淚水的秋娘回房。
獨獨留下呂秋明和李嫣然夫妻兩靜默無語。
秋娘一進房就忍不住大哭。
“我真沒想到……為何爹會被害死……”
孫璟瑜嘆氣:“這世上從不缺害人之人。”
“嗚嗚……”
孫璟瑜黯然道:“眼下最無奈,怕是知道你爹死在何人之手,咱們卻無力討還公道。”
秋娘聞言哭得更厲害,方才聽弟弟秋明的意思就明白,弟弟是想暫時壓著不過問,因為惹不起,莽撞的去挑釁,指不定落得更慘。
“你應該能體諒秋明的心,別哭了,你弟弟什麼性格你不懂?他想什麼最後都會做到,放心,不會讓你爹枉死。”
秋娘嗚咽著慢慢點頭,只覺這輩子,從沒這般憋屈過。
阮家大宅。
拜訪呂秋明的阮老爺跪在地上,對坐上的男人道:“爹,那個呂秋明年紀丁點大,根本還不懂事。他只是在到處找他爹的墓地,壓根不知道內情……爹你大可放心,他要墓地就給他,咱們就當送一個人情。不然再讓他這麼查下去,指不定就查出什麼……”
男人聞言慢慢道:“你當他是草包?”
“爹,孩兒確定他不知道他爹的事,他以為他爹是病死在京城而已。既然如此,咱們何必麻煩。”
男人嘆氣:“罷了,此事我早不想管。本來咱們就不欠他什麼,處處討好還顯得咱們心虛。既然他要屍體你就給他,隨便折騰。即便他知道內情想必也不敢冒然行事,哼,不過一個小小庶吉士,能掀起什麼風浪。”
“爹說的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