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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取暖耍賴;依舊會揹著她跑過鎮頭的石橋,讓風掠起她的發,幻想如逆風的鳶鳥臨空飛翔。

後來有一天,谷奕人還領著千彾子出去逛廟會。他們從清晨虔誠禮佛求籤,直頑到午後夕陽漸斜,一直在一起,一直手牽手並肩走。

後來谷奕人買糖葫蘆的時候跟人起了爭執。

後來那人指著谷奕人鼻子,罵他是“雜種、狗孃養的的渣滓”。

谷奕人不罵回去,也不讓一向嘴很毒的千彾子替自己罵。他就是笑笑,把糖葫蘆遞給千彾子,又塞給她一把銀錁子,囑咐她下山回姳仙樓去吃飯洗澡睡覺。

千彾子一手捏著糖葫蘆一手攥著錢,抬眼瞟了瞟谷奕人身後那幾個面相不善的漢子,嘖嘖嘴一臉索然道:“好吧!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家哦!有時間來找我,再見!”

望著千彾子蹦跳跑遠的身影,谷奕人如釋重負,轉回頭挽袖別衣,挑眉歪嘴,烈烈邪笑:“喂,劃道吧!怎麼……”

“打”字兒還在舌尖上呢,谷奕人額上就重重捱了一下。他頓時眼前一黑,不由自主跌撞幾步,穩住身形緩過勁兒來,只覺得頭上劇痛,依稀似有溫熱黏滑的液體劃過眼角順頰滴落。

又甩了甩頭醒一醒神,谷奕人終於開始聽見世間的聲響,人聲鼎沸,叫賣聲蓋過了驚呼,吵得人腦仁兒疼。

谷奕人垂著頭站定沒有倒下,緩緩抬手摸了下額頭,摸到了血,還有幾片碎瓷片。

他恍然,剛才有一隻大青花瓷水壺砸在了自己腦門兒上。他也清楚,這一記打是誰加諸的。懶拿正眼去瞧,僅憑著身體的感覺,抬肘橫送出去,悶哼聲想起的同時他膝也到,直頂在一方柔軟的肚腹上,將側邊的對手撞翻在地悶哼痛吟。

額角上的血止不住,混著碎瓷片漸漸糊住了谷奕人的左眼,他睜一眼閉一眼滿不在乎舔了舔嘴唇,旋身,上步揮拳,往剩下的對手攻了過去。可拳頭還沒招呼到那貨臉上,驟然一陣風從身旁掠過去,緊接著便是“彭”地一聲悶響。再看時,那人頂著一腦門子血,翻了翻眼搖晃兩下,徑直撲街倒地。

谷奕人站定揉眼,始看清,方才從身旁掠過去的並不是風;而是去而復返的千彾子。她手裡頭握捏住一根比自己小細腕子粗了一大圈的錘衣棒,還在一下一下發狠往衰人背上擊打。

谷奕人衝上去一把奪過棒子,甩手扔出去老遠,拽住千彾子胳膊喝她:“你瘋啦?”

千彾子望著他愣了愣,哇一聲大哭,邊哭邊抹他臉上的血:“他罵你!”

谷奕人哭笑不得:“小爺天天被人罵,你他媽還罵我呢!”

千彾子哭得舌頭都大了:“你是我男人我罵得,他什麼東西知道你什麼?憑什麼罵你?打你更不行!”

谷奕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小爺不是你男人!”

千彾子頓了頓,哭得更傷心了,一字一抽:“你、就、是——嗚嗚嗚——就、是——”

文人寫詩文,最愛寫女子垂淚,描繪得極盡悽美。可谷奕人看著哭得一臉鼻涕泡、五官扭曲在一起的千彾子,只覺得這妞哭起來可醜可醜了。但又很奇怪地,他一點兒不討厭這張醜醜的哭臉。反而想,怎麼有人可以哭得這麼好玩兒?這麼地,可愛?!

記事起,谷奕人就沒被人宣佈過主權。每個人都可以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誰的父親,唯有他谷奕人沒有歸屬。他不是誰的誰,也沒有人是他的誰。白天黑夜年復一年,他都是一個人,孤獨地來了,孤獨地活著,也許還將孤獨地死去。

千彾子說谷奕人是自己的男人,也就是說,她承認自己是谷奕人的女人。他們互相擁有,他們一體共存。

真好啊——

“後來怎麼了?為什麼你仍舊一個人?”

石小碾聽得累了,挨著谷奕人也在門檻上坐下。

“嚇,”谷奕人擠了擠眼,“她嫁給別人啦!一個有錢的米商。”

“啊?”石小碾顯然沒料到現實如此峰迴路轉,驚訝地嘴半張,眼圓瞪。

谷奕人自嘲地笑笑,擺擺手:“別這副表情嘛!我也很難過好不好?都跟老爺子借錢要給她贖身了,結果她被別的人贖走了。我有打算去搶親的,老爺子不讓,攔著我說:浪子無德,姬娘無情啊!小子你就當白費了一番心,大丈夫何患無妻,重新來過吧!可怎麼才叫重新來過?我真的不明白呀!”

谷奕人神色黯淡,再不笑了。

“我去找千彾子,鴇媽不讓見,說是千彾子不願見我。我說出三倍價錢,鴇媽反而給我跪下了,說賣身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