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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碾居高臨下淡淡睨他一眼:“不愛吃放下。”

“我有說不吃了?”

“吃就別說。”

“幹嘛不說?”谷奕人又吸一大口粥,吧咂吧咂嚥下去,“啊,好吃啊!甜粥最棒!”

“……”

喝完了粥,谷奕人順手將碗擱在地上,目光追著石小碾吐出的煙輕輕嫋嫋飄上九天。

彼此沉默半晌,石小碾冷不防道:“你該娶親了。”

“嘁,呵呵呵——”谷奕人笑得有些病態,瘋癲的眸色裡漸漸浮起自嘲。

“跟你說呀,其實,我有過想娶回來的女人啊!”

“你說曹姑娘?”

谷奕人忙擺手:“嗨,不是不是!可早了,好早好早以前的事兒了。那時候,爺還沒當上這賭坊大當家呢!”

石小碾眼角一跳,垂目深深望著門檻上的谷奕人,口中卻輕描淡寫:“噢!是蠻早的。”

隨後,谷奕人的話匣子就開了。

距離現在大約,五六年前吧!

有一段時間裡,興榮賭坊最出名的不是賭技精湛,而是老掌櫃身邊兒子似的養著個混不吝的愣頭小子,三天兩頭在鎮子裡尋人打架。

谷奕人身世悲苦,沒爹沒孃,打小在街頭流浪。混過乞丐幫,入過痞子團,還在一間雜耍班子練過兩年童子功。十二歲上在街頭跟人打架,被賭坊老掌櫃碰上。當時他已頭破血流,被圍在人堆裡卻屹立不倒,拿衣袖抹了抹血反塗了滿臉的紅,然後他笑,勝者為王般狂戾地笑起來。

就只那一霎,老掌櫃彷彿瞧見一隻暴虐的夜叉破空臨世,濡血的眼瞳在人群中逡巡,似檢閱,更似責難。它們好像在問:“我有我命,天不可欺,誰敢欺我?”

不消說,老掌櫃對這樣一個腦後長反骨的臭小子著實喜愛得緊,巴巴湊上去收人家當了門徒。其後,更是多加放任,於是年僅十六歲,谷奕人就升為了賭坊的三檔頭,成天不是在賭坊裡揍願賭不服輸的賭徒,要麼就一個人在外頭打抱不平,或者說,惹是生非。

另一方面,谷奕人逛花街的歷史也可上溯至他十四歲,可見得縱慾無度,以及,身強體健。

不過那時候谷奕人還是青青子衿、少年懷春的,所以對哪怕是身體上的調劑,他也算得專一。自始至終只同姳仙樓的雛兒千彾子你儂我儂,甚至捨得花銀子接千彾子出來一道逛街遊集。

又因為千彾子乃自賣入的館舍,鴇媽對她看得本也不嚴。加之少女年幼,身體尚未完全長開,比不得那些成年的姑娘們姿態撩人,少有人問津不說,身價也低。有谷奕人這個一根筋的傻小子半包半養著千彾子,鴇媽委實樂意得很。

說起來,谷奕人對千彾子實在是好。領著她四處去玩兒不說,還給她買首飾買衣裳。賭坊三檔頭的名頭聽著風光,可畢竟谷奕人還小,又是半路入夥,實際他的月例分紅並不比底下堂口的香主高多少。縱使如此,他仍毫不吝惜儘管將銀子都花在了千彾子身上。與此相對,千彾子也知感念,對谷奕人親熱呵護,好生看重。

外人眼中,這一對小人初涉情場,心還單純。待過個一兩年,各自有了見識,這般恩客與姬孃的關係必然迴歸到錢肉交易的純粹,低俗又現實。

而一兩年後,谷奕人也真的變得紈絝又浪蕩。他可以得心應手地對著每位館子的姑娘飆髒話講葷段子,也懂得圓滑地避開海誓山盟,只說輕描淡寫的田野蜜語。他不再只跟千彾子一個人春宵夜雨,於是行裡開始有人嘲笑千彾子魅力不足,光長了年紀不長個兒,就連胸前的兩坨肉都癟得沒有內容,勾不起男人的惦念。

千彾子聽著看著,從不反駁。她依舊每日簡單梳妝好,有客點名就陪著,沒客來便閒著,坐在窗前吃糕喝點心。

千彾子吃得很多,比同齡的姐妹們多吃一倍,可就是不見長肉。鴇媽不止一次唾棄她:“光吃不長,豬都不如!”

一切的譏諷和厭棄,千彾子只當是耳旁風,吹過便散了,不放在心上。因為即便谷奕人不再整日整夜地要她陪著,可能讓他掏銀子買鍾帶出去遊集的,永遠只得她千彾子一人。誰都不能取代!

她一直記著谷奕人說的:“廢話!小爺同你熟得跟親兄妹似的,妹妹,瘋了心了才下得去手!”

妹妹——

千彾子並不喜歡這個身份,但妹妹對谷奕人來說很重要很特別,那麼她便可以說服自己當這個妹妹。況且除此之外,谷奕人對待她的態度實際並無太大改變,依舊手牽手並肩走;依舊一個碗裡喝酒,許她攀在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