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恨不得親自動手。好不容易把純操作性的工作手把手的教我演練熟了,到了要使用的場合我依然各種岔子不斷。這時候,倘若有見過父親和姐姐做祭祀的中老年人指點,他還要第一個跳出來維護我,併火速想出一個補救的法子。具體事例詳見今年的小祭。鑑於我說話做事不按邏輯的特點,幾乎是拿著把柄遞到別人手裡任人反駁。這時候,師傅也只能同時發揮護短和炸毛的特點,在別人搶白我之前先動嘴為強搶白我一通。具體事例還是詳見今年的小祭。
平心而論,云溪待我,實在是再好沒有了。只有在我問及他離開九天來教我的原因時他沉了臉色不回答,別的時候都有求必應。我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感覺,他聽到這個問題時的臉色,和十年前他初來清心閣時的臉色,是那麼相似。
☆、親疏
我能記得云溪十年前的神色,實在是個奇事。然而,這種良好的感知力當且僅當我在感知情緒的時候才會體現,越是強烈,越是震撼,眼睛越是刺痛。我不知道為什麼,師傅聽過我說這件事之後,看起來有些擔憂,卻沒有多說,只是告訴我說,很多東西,費再大的氣力也不能讀懂,不值得付出那麼大的精神代價。
這麼想著事情,我走在田埂上的時候就很是滑了幾跤,順帶以毫不美觀的姿勢摔到地裡壓倒趴了不少莊稼。族人大概是礙於我少祭司的身份,不好真與我計較。到了父母宅院門口進去,穿過叢叢竹林,再跨過一座塘上石橋,便是父母住的集星居。父親正在石橋另一端面向池塘修煉水系法術,見我過去微微蹙眉,“來了?”
母親從屋裡聞聲掀開竹簾出來,看見我立在父親身邊,臉色很柔和道:“別怕,你第一次主祭,能這樣就很好了,以後。。。。。。”
父親停下手中的印伽,看著飛揚而起的水珠自空中散落下來,輕哼一聲:“沒有以後了。”母親神色當即就是一變。父親想說下去,終歸又閉上嘴,瞧了瞧母親,餘光又在我身上轉了轉,聲音卻明顯放溫和了下來,“下一次就是半年後的大祭。若是抓緊時間,我們不是沒有勝算。”
這是除了在清心閣,我唯一能聽到“我們”這個稱謂的地方。其他人的口中,我只是他們押下的寶,所以“我”能不能勝,責任全在我自己身上。父母和師傅這樣殷切的盼望和小心的呵護,不是因為他們和我榮辱相連休慼與共,而是因為在最後關頭,他們真的願意和我走在一起,即使我敗了,他們甘願認輸也要保護我周全。
若是我倒在白玉祭臺上,奄奄一息的時候,三百族人會高呼要我再站起來,會怒吼要我不忘祖上的威名,會哀求我顧念全族的利益。可是,我知道,父母和云溪是萬萬不會的,若真有那麼一天,父母會為了我當場認輸,云溪,想也知道,會輕而易舉地打退那些要傷害我的紅了眼的族人。
我很安心。
然而,我不知道,九天帝尊會不會允許這樣的干預?大祭存在的本意,就是讓兩族相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九天對人界和鬼界的統治也就越是穩固。可是為了那一點點的器物,為了二十年風調雨順的安逸日子,我們已經屈服了千年。那麼,按照帝尊的原意,原本地,那個劉海掩住長眉,神色冰冷的少年,他和我,誰生誰死,誰輸誰贏?
這個問題在心中一閃,連我自己都不禁怔住了,這種異樣的感覺太過明顯。我自小到大,沒有見過風族人,因為我根本沒有去過水族領地以外的地方。風族的地域和我們理應相去甚遠,我怎麼可能知道誰是風族的祭司,我在大祭之上的對手?
可是那個形象,那個聲音,確實那麼清晰,那麼確鑿,細碎的劉海後面,那雙眼睛初時透著寒氣,卻逐漸被一種難言的溫度消散,水霧迷濛中,原本抱膝而坐的少年,突然向我伸出了手。
☆、錯愕
我有點心慌,想叫喊卻發不出聲音。那隻手緩緩伸過來,停在我手邊,只要我輕輕抬起胳膊,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碰到。只有近在咫尺的距離,我的大腦近乎是條件反射地給出了一個危險訊號,全身卻都不聽使喚,彷彿四肢百骸不受意識的控制,只有一顆心在推動。去吧,握住它。。。。。。彷彿是埋在心底發酵的渴望抽出了枝條,攀援的藤蔓找到了舒展的方向。
我覺得眼裡有淚,可是怎麼也流不出來,緊接著的便是雙眼一陣劇痛,彷彿心臟錯了節拍,帶得我整個人重重撞在了石橋的欄杆上,失去了知覺。
我再睜開眼時,光線朦朧,眼前是一片淺灰,伴著眼睛隱隱痠痛,我心裡一緊,難道是失明瞭嗎?稍稍反應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是我的右手死死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