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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部分

後一時更是感慨萬千,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這都是造的什麼孽!瀟兒,值得嗎?”

聶沛瀟沒有答話,左手死死攥著,手指骨節因用力過猛而微微發白,可他自己卻渾然未覺,好似要拼盡全力將手中那張紙攥爛。

葉太后見狀更加心疼,連忙以雙手握住聶沛瀟的左手,試圖掰開:“快鬆手,你如今在這兒不愛惜身子又有何用?你們總歸是沒得可能了。”

聞言,聶沛瀟怔怔轉過頭來,反應片刻才道:“您今日去雲府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葉太后低頭,對愛子亦感愧疚:“她說服我了……我不同意你娶她,側室正室都不行。”

“好。”聶沛瀟削薄的唇猶如鋒刃,微微上勾一笑,立刻刺痛葉太后的雙眸。但她也心知肚明,出岫夫人外柔內剛,看似柔情似水,實則性子剛烈,威逼利誘對其而言毫無作用。更何況堂堂雲氏當家主母,又曾與雲辭有過一段令人愴然的悽美愛情故事,若是換了誰,也該“曾經滄海難為水”。

而作為葉太后本人,在得知了出岫就是晗初之後,她也並不希望聶沛瀟與之結合,平白教雲氏和赫連氏、明氏恥笑,丟了皇室的尊嚴與臉面。

“天涯何處無芳草。”葉太后軟語勸道:“那出岫夫人雖美,卻是個二十幾許的婦人,不僅出身風塵,又曾落過孩子,與你並不般配。你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放眼南北任你挑選。”

是呵!想他堂堂誠王,在這世上地位之尊崇,僅次於他的皇兄天授大帝。美人於他俯拾皆是,可饒是如此,也有愛而不得的遺憾……

是該徹徹底底地死心了呵!出岫不僅送來這張紙、這根弦,更言明將永不再撫琴。他能得到她的原諒與珍視,已該萬分滿足了,還有什麼奢求呢?再繼續死纏爛打下去,只會更遭到她的鄙夷唾棄罷了。

況且,出岫連他的母后也說動了……

想到此處,聶沛瀟終是鬆開了左手,任由那泛黃的紙張從床榻上飄飄而墜,落地無聲。一首《朱弦斷》,一段糾纏了九年的緣分,至此終於悄然遠去,好似這薄薄的紙張,再也承受不住生命之輕。

情愛之事一如流沙,攥得越緊越容易失去。他努力過,珍惜過,餘下的唯有交給宿命。可偏偏,宿命如此多情,但又對他如此無情……

*****

自葉太后從雲府回來之後,聶沛瀟就像換了一個人,不再頹廢,不再萎靡,又重新振作了起來。只不過,也越發沉默寡言了。

若非葉太后日日陪著、看著,她萬萬都不會想到,這沉斂的男子竟會是她的獨生愛子,從前那個風流俊逸、喜好吃喝玩樂、雅擅音律的九皇子,竟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葉太后不知愛子的變化是好是壞,但她知曉有一件事已是刻不容緩——即刻挑選一個誠王妃:

“你如今已二十有六,這婚事不能再拖了,哀家擬了幾個備選的名字,皆是才貌雙全的高門閨秀,此次回京便與你皇兄商量商量,爭取早日將你的婚事定下。”

聶沛瀟不應承亦不反對,沉著臉色並不表態。

葉太后很是心疼,從前她一直不催促聶沛瀟娶親,總覺得愛子挑剔,再等幾年也無妨,總還有更年輕的、更美的閨秀接連冒尖兒,即便相差十來歲也沒什麼。

可事到如今,她終於不得不狠下心,先將愛子的婚事敲定:“你不說話,母后權當你默許了。如今此乃當務之急,你且看著,母后必定為你選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妻子,要比那出岫夫人好上千百倍!”

聶沛瀟不忍令葉太后擔憂,又自覺與出岫再無可能,唯有應承:“兒臣但憑母后做主。”

“好!這才像話!”葉太后頗感欣慰,想起愛子的肩傷,又試探著詢問:“煙嵐城氣候暖溼,四季多雨,不利於你的傷勢恢復。不如讓你皇兄換一處封邑給你?我瞧曲州、惠州都不錯,離京州也更近。”

這一次,聶沛瀟很直白地拒絕:“不,我就在房州。”

“為了出岫夫人?”葉太后問道。

“這只是其一。”聶沛瀟俊目泛起絲絲漣漪,迷濛的目光驟然清亮:“曲州是您的孃家,惠州是水陸重地,這兩個地方雖不如房州富庶,但皇兄都不會讓我去。”

此話一出,葉太后臉色霎時一白,呵斥道:“你胡說什麼!”

“兒臣是否胡說,母后心裡最清楚。”聶沛瀟的話語平淡無波,只是陳述事實:“當初皇兄將房州賜給我,一是應我自己所求;二則此處曾是他的封邑,彰顯我兄弟二人親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