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
一手按著肚子,一手舉起茶壺,對著嘴猛灌了半壺,好半天停下,搖晃著身體跌坐進椅內,重重地喘出一口氣,拭去額頭冷汗,才感覺有呼吸的力氣。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隔了一夜的敵人冷著臉站到了她面前。若不是眼神拐著彎兒瞥見他後腦纏繞的白紗,她幾乎要被他此刻的表情嚇到。不管怎麼說,再嚴厲的模樣配上這樣一副滑稽的形象,還是不能讓人心生畏懼的。
耳畔傳來和他表情一致深沉的命令,他叫她跪下。
憑什麼?她幾乎快要衝口而出,還好話到嘴邊忍住了。但心裡仍在想:我又不是你的狗,叫跪就跪。難道就因為你主管著我的口糧,就叫我對你作揖叩首,跪拜行禮嗎?天生文人的傲骨支配著她,她挺直了脊樑。
胤禛瞧著,目光一閃,臉上變了顏色,大叫這李老老嫗取來他的長劍,喝退老人,關上門,提著那柄戳進醉漢後心的長劍,步步向她靠近。
如玉驚慌得睜大了眼,顫抖著虛弱的小腿往後退,捱到床邊,彷彿找到一塊堅硬盾牌般飛快抓起枕頭抱緊在胸前,喘息道:“你可不能對我用私刑!”
男人怒極反笑,“在我看來,天下本就沒多少不可、不能之事!”
她接著說了句換做十四在場會聽得肺腑激動的話,她反問眼前男人,是否敢於藐視《大清律例》?
不同於十四原先的反應,胤禛倒真的放下了手中長劍,別到了腰間。走到角落邊一把鉗制住她的胳膊肘,用力握住,猙獰反問她,她昨夜之舉止是否又符合本朝律例。
如玉氣得臉紅,連揍他一拳的衝動都有了,苦於雙手被制的境地,只得以眼神示威。反駁道:“是你意圖……意圖不軌在先,我……我是出於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男人咀嚼著這個新鮮的詞,眼神跟著變得危險。彷彿古羅馬時期鬥牛場裡那些被花槍只紮在無關要害處怒氣勃發的公牛。被徹底得惹毛了。“很好,我很想再看看你是如何……正當……又如何……防衛的……”緊鎖她的手把目標從肘部改至腰肢,握住輕盈的同時,不僅又為她的瘦弱而皺眉,該死的,她兩天都沒吃飯了。在視線轉移至她泛青的雙唇和蒼白的臉蛋時,他的怒意更大了。
他吻她,她咬他。出於肢體上的針鋒相對。
他愛她,她恨他。緣於情感上的截然對立。
是的,淪陷在掠奪陣地的如玉已經完全能肯定她此刻的心情。沒有過去並不代表著她沒有真實的感情。與其說男人試圖正在侮辱的是她的軀體,倒不如說是正在□她不容侵犯的尊嚴。前者是可以用眼睛看得見手掌摸得著的富有彈性的皮肉,而後者則如風般沒有行跡,卻又是每個人生存下去必須仰仗呼吸的氧氣。她從沒像現在這樣憎惡過一個人,憤恨過一個人。
被激烈抵抗的男人有些洩氣,鬆開手,鷹隼般的陰沉視線落在手背上,才發現已被她指甲抓出數十道細細的紅印。呼吸一口粗氣,他開始宣佈她的罪狀。
“如玉,做女人該有女人的本分……”
吞著口水解饞的她掙扎出殘餘的智慧堅守戰鬥。拽著桌角下垂的流蘇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眼冒金星地說。“可受你欺凌並不是我的本分。”
胤禛盯著那纖細的脖子,恨不得一把死死掐緊。女人,他見過不少,但這麼倔強的,還真的不多。良久注視她乾裂的嘴角和更顯虛弱的表情,一向以心思見長的他很快擇取了最佳攻略。放棄暴力對抗而轉為消耗持久戰。畢竟,肚子餓的人不是他。
擺出一副嚴肅面容的他重重嘆口氣,以一種稍稍平和的腔調開口,“一年的時間,或許不長。但,如玉,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日久見人心的道理……”
她又打斷他,“道理?連律例條文都不講的人會和我講道理?難道,□婦女,也是法令允許道德肯定的事情?”最後一絲理智離開了她,腹中空空如也腦中疲憊慌亂的女人似乎已到了極限。好像一根被繃到最大尺度的皮筋,一觸即斷。
隨著鼻嘴邊空氣的稀薄,她不由扶著桌子坐了下來,出現在眼前敵人的影子一下子竟似變成了三個,環繞在桌邊,又似乎同時伸出手來,像要把她包圍。大叫一聲,她咬破了嘴唇,利用疼痛讓自己清醒,
“四爺……”甫一開口,卻又被狡猾的男人打斷,“叫我的名字,你知道的……”她只好改口,在他滿意的微笑中叫他胤禛。接著又繼續,語氣隨著力量的消失也變得孱弱了許多。
“僅從我狹隘的判斷和粗淺的人生經驗來看,您,顯然不屬於普通的販夫走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