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沿著雅魯藏布江大峽谷迤邐而行,地勢越來崎嶇,到處都是深達千米的山澗和高聳入雲的雪峰,基本上沒什麼像樣的路,我們只能在懸崖峭壁之間尋找勉強可以落腳的地方慢慢前進,有時候一天都走不了幾里。
植物越來越茂密,許多叫不上來名字的花草樹木在眼前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各種美麗的鳥兒迅速從花叢中飛起,穿過大峽谷的上空,將奔騰咆哮的江水拋在身後,朝遠方的天空飛去,很快消失在視野裡。深山不見人,但聞鳥語響,真是一片靜謐的世外桃源。
隊伍邊走邊停,不斷地變換著路線,常常一條路走著走著就到了絕境,沒辦法只好回頭再試著透過另一條路。
嘉措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嘆氣:“這次我們遭老罪了,這地方除了鳥和菩薩,恐怕一百年也不會有一個人來。”他的漢語雖然說得很生硬,但意思表達得卻很清楚。
張連長笑著說:“怎麼,你不說自己以前常來墨脫嗎?”
嘉措苦笑著說:“以前我來墨脫,基本上都是到縣城後就回去了,偶爾往南走走,也不過三五十里,哪像現在一走就是一兩百里,這可是我第一次來這鬼地方,你看這裡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根本就不像走人來過,不知道你們到這地方做什麼。”
張連長說:“別發牢騷了,要不然我們能出這麼高的價錢?你這一趟比過去三趟賺的錢都多,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嘉措嘿嘿一笑:“早知道路這麼難走,再給我加兩百元也不幹。”
犛牛隊慢慢悠悠往南趕,氣候越來越熱,大夥索性脫了厚衣服,還是感覺有些悶熱。特別這裡的氣候很不適應,陰晴不定,剛剛還皎陽似火,轉眼間大雨傾盆,再一轉眼又濃霧瀰漫,有時候比黃豆還大的冰雹砸得人們無處躲藏,一天之內要變換好幾種天氣,讓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人叫苦不迭。
又艱難行進了幾日,終於到達距國境線還有三十多公里遠的地方,地勢漸漸走低,那些巍峨連綿的大山終於被拋在身後,不過地形卻非常崎嶇,到處都聳立著直達雲霄的山峰,筆直陡峭,氣勢挺拔。
植被漸漸連成了一片,路程稍微好走了些,不用擔心經常走回頭路了。各種高大的喬木也開始出現,一片又一片,終於連成濃密的熱帶原始雨林,我們來到了國境線的附近。
沿著熱帶雨林的邊緣慢慢搜尋,接連三日,居然連一處村莊也沒找到,大家不禁有些焦躁,看來這地方的確不適宜人類居住。遠處是連綿和突兀的山峰,下面是一望無垠的青翠綠海,風景看上去很美,卻沒有多少人類活動的熟悉氣息,在這裡要是迷了路,估計一輩子都轉悠不出去,眾人不由暗暗嘆氣。
一天很快就到了黃昏,嘉措和熊彪商量了一下,我們找個距河灘較近同時地勢較高的乾燥之處打好帳篷,大家打算在這裡休息過夜。
犛牛是適合在高寒地區活動的畜類,在這種地勢較低潮溼悶熱的雨林反而不大習慣,背上又託著沉甸甸的貨物,走起來很吃力,所以也需要早早休息。
嘉措和熊彪將犛牛身上的貨物一一卸下來,讓它們喝水吃草,充分地恢復體力。
席苗在一旁忙著生火做飯,張連長則招呼熊彪帶上槍支走進森林,看看能不能打點野味換換口味。
我這兩天肚子不好,所以沒食慾。來到這潮溼炎熱的雨林,也不知那頓飯沒有吃仔細,竟然拉起肚子來。席苗給我吃了藥,好一些,但肚子“咕咕嚕嚕”一直響個不停,胃裡也不舒服。
張連長和熊彪打了兩隻豔麗的野鳥,看樣子像山雞,架在火上燒烤,香氣四溢。我卻沒有胃口,吃了一點,就休息睡覺了。
外面的人還在說笑,我把帳篷拉得嚴嚴實實睡覺。這裡的蚊子受不了,沒有帳篷,一刻也不得安生,雖然帳篷裡比較悶,睡覺的時候還是不能不堅壁清野。
一覺醒來,肚子又在響,還是有點不好受。我起身坐起來,穿上短褲,準備出去方便一下。
篝火還在燃燒,除了取暖,也是為了嚇唬可能出現的野獸。張連長在值班,他看我走帳篷裡鑽出來,問:“怎麼樣,肚子好些了嗎?”
我苦笑:“好些了,就是想解手。現在幾點?”
張連長抬頭去看手腕那塊上海牌鋼殼手錶:“哦,夜裡一點二十。”
頭上一輪明月,又大又亮,好像個銀色的盤子,顯得乾淨、潔白。一股山風吹過,渾身打個寒戰。深深吸了口帶著溼漉漉霧氣的山風,心情好了一些。
因為想解手,我想走得遠一些,免得別人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