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從前的朱祁鎮,勢必怒不可遏,在朝堂上掀起一陣大亂,汪國公便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聯合吳太后,想要給朱祁鎮一個難堪,也想讓群臣覺得朱祁鎮暴虐,不適宜繼承大統。這樣,他們就可以扶持不滿三歲的朱見深登基。雖非親眷,可皇帝年幼,汪國公的丞相便可以掌握實實在在的政權。
朱祁鎮挑起一絲冷笑,恭恭敬敬地對吳太后道,“太后娘娘所言不虛,上聖皇太后當年威儀,著實震懾人心,朕自甘拜下風。只是可惜,過剛易折,她若不是太過強硬,怕是也不至於到了連親外甥女都要下毒害她的地步,汪國公,你說是不是。。。。。。”
汪國公登時驚出一身冷汗,未曾想,幾年時間,朱祁鎮竟已是如此內斂,心思深沉。接下來的話,朱祁鎮說得雲淡風輕,卻把汪瑛聽出了一身冷汗。
“汪國公真是對大行皇帝忠心耿耿,為怕祁鈺在那邊寂寞,竟然親自提出殉葬之事。也罷,朕便成全了你的忠心,曹吉祥,擬旨,汪氏女雖德行有虧,但念其忠心,甘願隨侍大行皇帝左右,朕心甚慰,特此,以貴妃禮,葬於帝陵西側。”
“朱祁鎮!”吳氏一聲驚起,“你別給我裝糊塗。你不過是想護著杭氏那個狐媚子罷了。誰不知你與她的不清不楚。莫說你與她在瓦剌廝混許久,便是從前,你為她擴建御藥房之事,便是惹得朝綱不安。眼下,你不過是找尋託詞留下她,方便日後你二人再行苟且罷了。。。。。。”
“吳太后瘋了,攙回仁壽宮!”朱祁鎮眼中寒光一閃,近身侍立的曹吉祥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
“朱祁鎮!今日,你若是不殺了杭允賢給我鈺兒殉葬,你便堵不住著天下悠悠之口!”吳太后歇斯底里。
汪瑛見機,急忙高聲喊道,“請太上皇殺杭氏,以慰大行皇帝在天之靈。”說著,還給身後其黨羽使了眼色。
“請上皇殺杭氏,以慰大行皇帝在天之靈。”
諸臣群起而呼之。朱祁鎮一時不知該如何才能同時保住允賢的性命,與自己即將到手的皇位。求助於於東陽和趙國公,二人雖也痛惜,可這嬪妃殉葬制度,是自洪武以來傳承至今,誰也沒有理由改變。
朱祁鎮心一橫,大不了再回南宮做太上皇,這次說什麼也要保住允賢的性命。剛要開口,卻看見曹吉祥忽然從身後竄出。
“太后娘娘,太上皇,奴才記得,大行皇帝曾給奴才下過旨,廢了汪氏,立杭貴妃為後。這旨意只是沒有公之天下,但是也一定查得到。”
明朝殉葬制度,皇后從不在名單之列,如此允賢便得以名正言順保得性命。朱祁鎮暗自鬆了口氣。
“一個宦官的話怎可隨意相信!”汪國公睚眥欲裂,“皇后廢立,需開壇祭祖,登太廟,昭告天下。在座諸位,又有誰聽說過這個旨意嗎?”
“朱祁鎮!那杭氏女妖媚禍眾,幾次哄得我鈺兒將我趕回仁壽宮,閉門不見。哀家是太后,就算她是皇后,哀家也能廢了她!”吳太后雙目發紅,極盡瘋癲,“哀家便是要她去陪葬!你保不了她。。。。。。”
“太上皇保不了,那哀家,又待如何!”
又是一個女音入耳。與吳氏不同,這個女音滄桑低沉,短短一句,便透著莊重威嚴,讓人心生臣服。眾人轉眼,只見上聖皇太后孫氏,拄著龍頭柺杖,如天母下凡,凌然立於奉天殿門前,氣度風華,剎那間,震懾了在場眾人。
☆、殉葬(二)
趙國公急忙屈膝下跪,口中高喊,“臣恭迎太后娘娘回宮。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片刻寂靜。大殿中的臣功暗中交換眼神,不知是否該參拜上聖皇太后歸來。畢竟,汪國公和太上皇似乎都與這孫太后過節頗深。
“母后回宮,怎麼不提前通知兒臣?兒臣有失遠迎,實在是有違孝道。”朱祁鎮恍若並未看見諸大臣的猶疑,隨意卻恭敬地朝孫太后見了個常禮,便如母子之間從無間隙。
“臣等恭迎太后娘娘回宮。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殿內諸臣,山呼千歲,聲勢浩大,彷彿無形的壓力壓在了汪國公和吳太后的身上。
孫太后信步從門口走來,經過吳氏身邊,並未看她一眼,恍若她就是殿中最尋常不過的擺設,不值得一分多餘的關注。
汪瑛深知自己與孫太后結怨已深,若是讓她重新得勢,只怕自己便是生不如死,心下一橫。
“奉天殿乃皇上臣子議政之所,太后既已回宮,便應安養天年,不宜再踏足此地,插手朝政。”
“哦?”孫太后微微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