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口鐵樁上的索鏈沒有解開。
“快解開!快!”船伕在混亂中不停大喊。
“不,等世遙和子蘇上了船再走!”王閣領不容置疑地說。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血戰,對叛軍來說必須要擒住船上的人,而丁澤安和手下的軍隊以及一百多名梅花暗衛則始終忠心耿耿,拼死護衛。後來所有的人都滿身是血,對方的還是自己的已經分不清楚,南宮楚和殷世遙,鬱子蘇三個人也不例外。
南宮楚再一次放棄了自己的立場和殷世遙站在同一陣線,殷世遙沒有時間再感到不安,只是看著面前的人不停倒下,似乎越來越麻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次又一次地殺戮,究竟是為了什麼?
“世遙,上船!”鬱子蘇第一個衝到了被叛軍嚴密包圍的索鏈附近。
殷世遙這才想起來,從激戰一開始,鬱子蘇好像一直都在往那個方向靠近。
於是殷世遙也衝了過去,接著是南宮楚。
“來這麼多人幹什麼?”鬱子蘇急道。
“子蘇你上船,我去解索鏈!”殷世遙一想到即使最後自己不能走,也是和楚一起留在岸上,就什麼也不怕了。
“世遙,你上船,快去!”南宮楚一把拖開殷世遙。
就在這個空檔,鬱子蘇已經衝到了索鏈前面。
要一面抵擋對方密集的刀劍一面解開索鏈,任務及其艱鉅,殷世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不顧南宮楚的拖拽硬是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鬱子蘇的身體被兩把劍同時刺穿了,手裡的動作慢了下來,索鏈已經解開一半。
他什麼時候把劍放下了?!殷世遙一把掙脫南宮楚拉著自己的手跑到了鬱子蘇附近,但是敵人太多,衝不進去。
“子蘇,放手!回來!”殷世遙拼命喊著,也拼命向鬱子蘇靠近。
已經死了太多的人,自己認識的人一個一個都離開了!難道鬱子蘇也逃不過這個命運嗎?!
“世……世遙,去上船……別過來……別可憐我……”鬱子蘇說著話,血就從嘴裡噴湧出來,“當年那個……想殺你的人……是我!”
是他?真的?!殷世遙幾乎不敢相信,就因為那一刀,楚身上多了不可痊癒的傷痕,自己痛苦不堪地熬過了四年的時光……而後來發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源於那一天,象地獄一樣的那一天!原來兇手就是自己身邊的人!
“誰讓我欠你的呢”,鬱子蘇不止一次表達過這樣的意思,大概就是指的這件事吧?
“南宮……世遙……真的……很對不起……”
殷世遙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到了這句話,還是一個幻覺,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鬱子蘇伏在鐵索旁的身體,血肉模糊。
楚還活著,自己也還活著,可是突然有了一種孤獨的感覺,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硬推著走到了今天,不得不一次次面對他人的死亡……殷世遙甚至想起了很多以往的對話,都是鬱子蘇在罵自己,可是現在真希望鬱子蘇沒有死,還能站在自己面前冷嘲熱諷……從年少時就開啟的那些歲月啊,裡面曾有多少人的身影一路相伴,有楚,有陸離,也有鬱子蘇。
“別想了,世遙,快扶好!”南宮楚的聲音遠遠傳來,殷世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船上,是楚拉著自己上的船?
索鏈還剩最後一環沒有解開,南宮楚右手揮劍左手試圖解開索鏈,後來的情景,殷世遙一輩子都忘不掉。
如果不是在瞬間發生,殷世遙肯定會回到岸上,回到南宮楚的身邊,可是沒有來得及,就在那一瞬間索鏈滑落江裡,也就在同時,南宮楚的左臂被硬生生砍斷了,一片血霧飛灑進江水。
漲滿了帆的船終於離開了渡口。
“楚……”殷世遙眼前一片漆黑,只想回到岸上,哪怕就是死,也要和南宮楚死在一起!
“記得等我,世遙!”南宮楚最後喊道。
二十幾個暗衛和王閣領合力把幾乎發瘋殷世遙按在甲板上,王閣領對著岸邊不停大喊:“南宮楚是你們的人,是你們的人,不要殺他!不要殺他!”
丁澤安的軍隊最後突破封鎖沿江邊而下找到了渡船,陸續到了南方,基本儲存了實力,和南方原有的三萬軍隊一起編組,合共十餘萬,又在南方迅速徵了兵,軍隊數量最後擴充到了二十萬。
陸續抵達南方的軍隊也帶來了江北的訊息,因為唯一與先帝有著嫡親血緣的六皇子之前被誤殺身亡,不得不立了先帝的遠親旁系—一個才四歲的孩子,大權落到了參與政變的人身上,這些人對南宮楚的褒貶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