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白白的熱氣自嘴邊散開,瞬間與空氣的冷氣和為一體,不消剎那。明月鼻子凍得通紅,雙手也僵硬起來,這小和尚通報的時間太長了吧?
正在明月有些不耐煩之時,小和尚跑了回來,他道:“夫人,方丈叫你過去。”
明月頷首,方邁步朝大師房門走去,小和尚攔截了正欲一起的前雨,“姑娘,方丈大師說,只要夫人一人前去。”
前雨眼巴巴望著明月,明月淺笑,對小和尚道:“麻煩你為她找個地方暖著身子。”
“好。”小和尚笑得甚是歡樂,對著前雨笑道:“姑娘跟我來吧。”
明月看著兩人走遠,目光柔軟起來,曾經歲月中,還年少的容若,也這般笑過,如小和尚一樣,天真純淨。如今,短短三年光陰,改變了許多,她已甚少見他笑過,自從三月前,她再也未見過他,只是偶爾聽前雨道,常常半夜見到姑爺對月獨酌。
他即使願意去獨酌,也不願回到他們的房間來見她,她日日盼著他能歸來,只要這樣她便會如初。只是他們之間還能回到曾經嗎?他們之間的溝壑已然太深,家族利益,生活瑣事,還有彼此無法坦誠的心結,只能越來越深。她只要他能邁出一步,她便把他們之間剩餘的距離走完,可他連一步也吝嗇於她,她便沒了追求,也罷,他們之間也許真是無可救藥。
明月揮去此時的糾結,朝著法嬅大師的房間走去。臨門前,她扣了扣門。裡屋傳來,“施主,進來吧。”她便推門進來。
屋子裡,一股檀香氣撲入鼻中。她走了過去,雙手和十,“法嬅大師。”
法嬅大師輕抬首,目光淡然,“施主你可有心事?”
“我不知怎樣再對待自己的緣。”
“事在人為、休言萬般都是命;境由心造、退後一步自然寬。”
明月怔了一怔,咬住唇,“法嬅大師說得容易。緣滅了,還有復燃之說?”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心不動,則不痛;心妄動,則心痛。明月淺笑,她何德何能做到無情無愛?
“求大師提點。”明月眼一閉,心一橫。
“施主可是要放棄這段緣?”
她不說話。
“施主三思。”
“明月知曉佛雲:人從愛生憂,從憂生怖。若離於愛,何憂何怖?幾日來,連夜做夢於廣源寺,便知法嬅大師的禪機方能解我心憂。”
“施主,你不是這一世之人,你藉此世一切的命數只有一劫,劫後重生,方能見彩虹。”
明月睜著眼望著法嬅大師,不想他能看得穿,她低垂眼瞼,雙瞳無神,“法嬅大師說得這一劫,我曉得。”
“愛慾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施主既然知曉,當好自為之。緣起緣滅,皆由施主。”
“我……累了。”明月嘆息一聲,她自來此,努力完善自己,好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婚後,她儘量盡善自己,做個賢妻。她一直努力著,可一巴掌拍不響,她委實有些力不從心。
“多欲為苦,生死疲勞,從貪慾起。少欲無為,心身自在。施主若承受不起,還望少貪慾。”
少愛他一點,可是會身心自在點?她道:“何以做的?”
“大悲無言!”法嬅大師道。
大悲?她想她的大悲即將來臨吧。她無不冷笑。
“施主,你命裡一劫,皆由你來把握,是去是留,皆看你。”
明月神色恍惚地出了法嬅大師的禪房。她望向天際,她該要和他一次機會嗎?他們之間真的無藥可救嗎?她放不下,不是這般輕易能說放下便能放下。
在料峭地瑟瑟裡,明月給了自己最後一次機會。這也是她給自己的緣最後一次的苟延殘喘。她微微閉上眼,冬郎,請再一次握緊我的手,告訴我,我們還有希望。
回到納蘭府已是深夜。她方一踏進屋,便見容若在挑燈看書。明月怔了一怔,一時不知是進是退。容若抬首看她一眼,“你去哪了?”
這是三個月來,他對她說的第一句!明月無不冷笑,本想反擊回去,可她明明給自己一次機會來著。她慢慢走到他面前,一面坐下,一面道:“去廣源寺拜佛。”
容若不再說話,他繼續去看書。明月翕動著嘴唇,想說一句話來緩解尷尬,卻找不到話頭。她深吸一口氣道:“陪我喝一杯怎樣?”
容若驀然抬起頭,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