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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念圍了上去,開口刺探道:“也不知陛下此念是何時就有的,此等大事,我等事前竟不曾聽聞絲毫風聲,國師大人深得陛下信重,伴駕左右,可知陛下這回是……”

一念回以一記高深莫測的眼神,嘴角不著痕跡地微微一勾,雙掌合十道:“陛下既有決斷,我等臣子,自當謹遵聖諭。”

“這……”那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不甘心道:“事關天家子嗣,大齊社稷,怎可如此兒戲?”

一念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眼說話之人,對方正是御史中丞溫匡,膝下嫡長孫女剛剛及笄不久,正是入宮的好年紀。

“溫御史此言差矣,陛下自幼恭儉仁厚,謙讓穩重,此令必是經過深思熟慮,又怎會這拿天下社稷當做兒戲?”

最後一句,一念說得又緩又慢,語氣中頗有閒庭信步的隨適,溫御史卻忽然覺得脊背一涼,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以為是自個兒心虛。

見一念這兒刀槍不入,眾人又看向石尚書,這人剛直不阿,又最是看重禮法規矩,大家都以為他會站出來反對梁澄,結果對方從剛才道現在,竟一句話也沒有,手裡端著玉笏,低頭沉思。

“石尚書,您看這……”

石光遠撫了把白鬚,道:“待老夫求見陛下。”

眾人心裡頓時舒了一口氣。

散朝不久後,梁澄回到勤政殿,還沒喝上幾口茶,侍監便傳石尚書求見。

梁澄並不意外,在石尚書行過禮後,便吩咐侍監看座。

“謝陛下體恤。”石尚書不卑不亢謝過,緩緩落座,脊背自然挺直,正是老松尤有勁節。

“老師可是為了廢除妃制一事而來?”

“陛下英明,”石尚書上身俯了俯,道:“後宮干涉重大,如今朝中人心浮動,此事還請陛下三思。”

梁澄眉尾一挑,有些驚訝石尚書對他今早有違禮法的旨意竟然不是非常抵制,對方所慮,正是朝堂人心不穩一事。

“如今天物不豐,黎民維艱,正是開源節流之時,妃制一除,皇宮便可減下許多開支,下月各地便會選送良女男童入宮,亦可一率裁去,正是夏收之時,也好稍緩百姓人丁之難。”

“陛下仁厚,”石尚書眼裡流露出一絲讚賞,當初在大相國寺沒能勸住梁澄出家,他便落下了心病,自己教出的儲君,仁明賢德,不出意外將來定是一代明君,結果竟然當眾出家,若非他心智堅定,只怕早已吐血倒地,臥床不起。

好在人又回來了……

其實,石尚書剛聽到梁澄要廢除妃制的時候,腦子裡頓時蹦出“荒唐”二字,但是等他細細思考過後,卻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說到後宮亂政一事,沒人比他更深惡痛絕的了,畢竟石尚書歷經三朝,親眼見證僖帝沉迷女色,荒廢朝政,他收回思緒,繼續道:“只是這納後一事不可再拖,陛下膝下無子,皇家僅餘陛下榮王二人,著實太過單薄。”

梁澄:“老師不必多慮,朕不過弱冠之齡,榮王也才十歲,此事倒也不急,何況旨意一出,這皇后也沒那麼好選了。”

石尚書臉上閃過一絲瞭然,畢竟一旦族裡出了個皇后,三服之內,皆不可領實缺,對於一些世族貴勳來說,反而得不償失。

兩人又將此事商議一番,石尚書領了梁澄的旨意便躬身退下了。

“倒是沒想到,你這老師竟不是個迂腐之人。”

雲白的袍角自屏風後飄出,一念走到梁澄身邊,將人摟進懷裡,嘴唇若有似無地輕碰著懷中之人的耳尖,低聲道:“師弟,我心裡好歡喜。”

梁澄也深受感染,眼裡溢滿溫柔,不過想到心中所慮,不由輕身嘆息。

“怎麼了,師弟?”

“師兄,”梁澄握住一念抱住他肩膀的手掌,道:“師兄,你真地願意收養一個棄嬰,把他當儲君撫養?”

一念親吻的動作微微一頓,道:“我原先考慮過榮王的子嗣,不過他到底還小,至少也得等個七八年,朝堂上和修漱心那兒只怕拖不了那麼久,為今之計,也只能尋個合適的時機,從不世閣裡挑個根骨好的棄嬰抱進宮裡,只說母親是個平民女子,身份不適入宮,最後難產血崩而亡。”

“也只能如此了。”梁澄垂下眼睫,一手下意識撫向腹部,似是想到了什麼,手指微微一抖,又移了開來。

一念自然注意到這一番動作,他捉住梁澄的手,即使在三伏天,對方的指尖也透著些涼意,掌心卻又十分滾燙,正是體寒虛火的症狀,他將微涼的指尖攥進掌心,道:“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