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旅館，眼前的視線便模糊起來。從旅館門口的臺階而下，空氣中的白色濃霧便在燈影下四處到處飄散。微風鼓動，便是一陣翻湧，濃得都化不開。白天的時候，聽星星介紹說白雲城一年365天，有300天以上都是霧氣。所以白雲城的植物，人工培植的手段又和溫泉城不同。

泥石澆築的路面溼漉漉的，靴子踩下去嘎吱作響。在心力的幫助下，他放緩了自己的腳步，儘量不讓聲響驚動了前方的蟊賊。

細碎的腳步聲在前方傳來，幾不可聞。就連那個胖子，步伐都放得很輕。但他們終究在得逞之後放鬆了警惕，喘氣顯得急促許多，這讓跟蹤的秋天有跡可循。

離開了這一街區，來到了一道窄小的小巷，穿過小巷，豁然開朗，卻是一條大路。夜裡空蕩沒有人煙，前面幾個人終於忍不住說起話來。

“老三，這次收穫不小呢。”

“是啊，沉甸甸的。多虧胖子纏著那個人。對了，有沒有被人發現？”

“膠囊旅館就這點好，行李都堆在一旁的櫃子裡，和人都分離開來，我們的手段你也見識過，那些櫃子的鎖，一開一個準。”

“還不是老大給的晶石管用？盡吹牛……”

幾個人說說笑笑，完全沒有注意隔著好幾米外有人在跟蹤他們。

“話說這一袋子東西是什麼？有沒有晶石？”

“拿回去再開啟，這裡還不安全……”

說完這句，幾個人頓時往周圍看去。這裡光線漸暗，濃霧使得能見度極低，幾個人瞪大眼睛也看不出什麼，耳中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到了……”

秋天聽到他們有人說“到了”，然後他也停下來，四處觀察地形。

這裡是大路的一旁，隱約可以看出，在白天，這條路必然行人眾多，是條主幹道。剛剛經過一處崗亭，看樣子應該是市內列車的車站。而旁邊幾幢建築物，年代也比較久遠，外牆壁滿是斑駁。

他在路旁等了許久，卻遲遲聽不到前面的聲響。心中一動，便慢慢走上前去，卻發現幾個人都消失不見了。

這怎麼可能，剛剛明明在這裡說到了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還是說，他們發現了自己，使詐脫身？

不可能，自己已經很小心了。而且一個武者，對上幾個普通人，還會跟丟？

方寸之間，他來回走了幾遍，確定就在這裡跟丟了人。

突然腳下踩到一處高低不平的地面，蹲下一看，卻是一塊窨井蓋，下面是城市的下水道。

莫非……

他立刻動手，掀開蓋子，下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他俯下身子，耳中頓時捕捉到了下水道深處傳來的水流聲和零星夾雜的說話聲。

一時間，秋天有點猶豫，若是回去，已經跟到這裡了，半途而廢有點可惜。可若是自己也下去，對方老巢裡面有多少人，裡面存在多少危險，誰也估計不準。

眼看著這些人就要走遠，秋天一咬牙，縱身跳了下去。

腳踩到實地上，秋天又將窨井蓋合上。下水道中空氣很潮溼，但一點也不悶，溫度倒是比外面高上不少。

眼前黑得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好在這裡的路只有一條，而前面的說話聲也能指引方向。

秋天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水流聲在耳中越來越響。接著轉了一個彎，過了一個窄口，貓著腰走了半路，才到了一處比較寬敞的空間。眼前突然微微有了亮光。人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這是下水道里面的死角。

白雲城的下水道，是在舊紀元時建造的，那時淨水裝置還沒有普及，地下汙水排放的水道縱橫交錯。後來為了挖防空洞，又加深了地下建築的複雜度，多出了很多平時根本走不通的小回路。新紀元以後，這些下水道就被廢棄了。家家戶戶使用晶石就可以淨化迴圈家中的水。這些下水道只需要排放雨水就行，便開始連維修工都不下來修繕水道了。誰能想到居然有人生活在這裡？

裡面還不止這麼幾個人。

柔和的燈光透了出來，在轉角處，秋天悄悄探出腦袋，往裡面望去。

一間二十幾個平方的小空間裡，擺放著幾張床和幾張桌子，一個衣衫破爛的男子坐在床上，而那些偷了東西的蟊賊則將大袋子放下。

“老大，今晚的斬獲很大。”

他們口中的老大頭髮凌亂，一條腿盤在床板上，一條腿豎直在胸前，下巴正擱在膝蓋上，看著眼前幾個人，眼神很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