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客氣一番,也是難免,但權世贇話既然說出口了,也容不得蕙娘推拒,大家你來我往了一番,又有權世仁、權世敏居中調停,便把回京交接權力的事,給定了下來。
此番大事底定,接下來要商討的,便是同和堂利潤在今後幾年如何分配的問題。蕙娘又提出道,“現在商路開了,朝鮮的走私,應是再無法禁絕,我們鳳樓谷這些年也該謹慎一些,谷中防務以及和周邊鮮族的來往,還應好好再梳理一番。”
在座的十八鳳主,幾乎涵蓋了權族內所有大房頭,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已可以代權族做主,聽蕙娘這樣一說,大家均覺有理,你一言我一語,都是盡力為谷中防務貢獻綿力。權世敏亦盡展宗子風範,聽得很是認真,聞過而喜,據理力爭。他在軍事上的確有幾分長才,這天到了晚間,鳳樓谷乃至白山鎮的防務該如何整頓,已有了初步思路,嗣後將會如何改正、督辦,那就是族裡耆宿的事情了。
會開到這裡,餘下的就是一些細節、瑣碎的商議了,這議程雖然漫長枯燥,但亦不能避免,都是做慣幫派的人,對細節摳得很死,眾人索性加班把會開到了半夜,方才將一切釐定,有些細節還需要鳳主們兩兩商議的,蕙娘也就索性出面做主,給安排出了一張時間表。她發揮長才,把這十五六個人的行動,安排得妥妥帖帖、井井有條,倒令諸人都讚道,“不愧是閣老府的女公子。”
此時天色幾乎已經要放亮了,大家湊在一起用了些點心,便都回去休息,還有些人因手頭有急事,必須儘快趕回駐地的,便先行告辭而去。蕙娘倒並不著急,她盡情睡了個好覺,到第二日近晚方才起身,一問之下,才知道權世敏帶著權世仁出去打獵了,至於權世贇,也還在府中休息。
同和堂是真有年會要在承德開,權世敏、權世仁現在已經可以離去,但蕙娘和權世贇還要多留幾天的。蕙娘本待再按捺一陣子,等權世敏走了再找權世贇說話,但想到權世仁提醒,便令綠松道,“你去把雲管事請來說話——難得來承德一趟,一會,你出去逛逛吧。”
綠松眼神一閃,格外看了蕙娘一眼,見蕙娘緩緩點頭,便會意地一笑,翻身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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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管事沒有多久,便進了屋子,他欣然和蕙娘招呼,“侄媳婦好睡,年輕人就是貪覺。”
“我犯懶,讓三叔見笑了。”蕙娘讓雲管事坐了,略微醞釀,便道,“昨日會上種種,我欠三叔一個交代,甚至前兒晚上,我都該主動上三叔那裡拜訪,請您多做指點的。奈何四叔主動登門拜訪,我想著不可錯失良機,便順勢佈置了一番,倒是沒經過三叔把關,還請您別往心裡去。”
她如此坦誠,雲管事在微笑底下的那點緊張,倒是不覺消散了許多,他呵呵一笑,“我知你必有佈置,倒沒疑你的意思!焦氏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太謹慎多心了點。”
是否太謹慎,還是難說的事。蕙娘不過付諸一笑,她把自己和權世仁的對話,給雲管事複述了一遍,壓低了聲音道,“四叔想的,只是緩解鳳樓谷的危機。是以他只能做鸞臺會南部的大管事,這一生要往上一步,恐怕都難。只懂得應對眼前的危局,不算什麼本事,能用眼前的局面,給以後鋪路的,才算是有幾分心計吧。”
她來貶低權世仁,雲管事聽了是高興的,他笑道,“是麼?我看你四叔倒是挺有才具的,總是比我強些。”
蕙娘趕快給他順毛,“您快別說這話!這些年來,您為仲白、季青是背了多少黑鍋?這些事,我們心裡清楚的,三叔您能力要稍不夠一點,這兩個熊孩子,早把您給折騰死啦……”
這也是良心話,雲管事捻鬚微笑不語,態度至此才真正緩和下來,蕙娘趁熱打鐵,“這番佈置,雖說是處處都出於公心,但還有一點我沒有提,這幾年,那五千兵泰半都在外頭,走得越遠,和家裡的聯絡就越少,鞭長莫及,莫若乘此機會,將大叔……”
她做了一個手勢,雲管事目光不禁一凝,驚疑道,“你是說——”
“行大事者,必能人所不能。”蕙娘自然地道,“一代明主李世民,也有玄武門之事。以他心性,貿然豈能為此不德之事?無非是形格勢禁,不得不為罷了。眼下局面,您不出手,他也要對付您的……”
雲管事的神色,眼看著陰沉了下來,他站起身踱了幾步,頗有些煩亂地道,“不行,這事太大了,我、我得好好想想……”
蕙娘便不再開口,只望著雲管事並不做聲,雲管事面上陰雲密佈,眉頭時聚時散,又過了一會,忽道,“這樣做,不合規矩!就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