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甚至連權季青;也被弄醒了在地上跪著,一副低頭認罪的樣子。蕙娘兩人從他身邊經過時;他連眼皮都沒撩一下。
到底是平靜了有一會了;良國公等人面上,已是一派風平浪靜,就連權夫人都緊繃著臉;甚至連看向權季青的眼神都是冷的——就算她心裡對這件事;沒準還有截然不同的看法,但起碼,這想法是決不會暴露在她面上了。
“坐吧。”良國公面色倒還寬和,也許是因為家裡諸事,終於塵埃落定,也許是從權季青口中逼問出了許多他早有些懷疑的事情,他的語調也很緩和。“你們這幾年來,也受委屈了。”
他未提到發落權季青的事,倒是先和蕙娘拉家常,“兩個孩子沒有受到什麼驚嚇吧?”
“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歪哥看到兩位先生和別人動手,還覺得好玩。”蕙娘如實答道,“現在人都在院子裡,他喜歡熱鬧,恐怕還很高興呢。”
良國公不禁也是一笑,“孩子還小,確實,可能還不大懂事。”
又問蕙娘,“週歲有兩歲多了?”
“實歲剛滿了兩歲,因他生日時我在月子裡,也就沒有大操大辦,不曾驚動家裡人。”蕙娘也捺下性子,和良國公周旋,“預備明年找了先生,便要給他開蒙了。”
良國公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心裡有數就好。”
他沉吟了片刻,又道,“這孩子已經兩歲,明年開蒙,便該有個大名了。我這一向也在思忖著這事,權家這一代,是按燕字走的輩分,但歪哥可以不必走這一輩,依我看,便叫寶印如何?這名字好養活,又合了他抓周時的典故。”
寶印這名字,聽著有些俗氣,還不如伯紅、仲白兄弟典雅,但良國公既然把這兩件事聯絡到了一起,二房夫妻也沒什麼好辯駁的,都道,“這名字我們覺得很好。”從此歪哥,大名便換作權寶印,按一般家族的慣例,不久以後,他應當也要被登記到族譜上去,算是正兒八經的權家少爺了。
“既然要開蒙,你們還是回到城裡來居住吧,衝粹園那裡,等到夏秋時過去小住一番,”良國公談興也很足,好像完全沒注意到權季青一樣,“畢竟你們兩人事情都多,還是住在城裡,大家也都方便一些。我知道,你們東西多,立雪院是狹小了一點。這樣——正好小書房也要重新翻修,打牆也是動土,倒不如索性就把立雪院、臥雲院打通了,做個幾進的院子,這樣也就更方便了。各院裡乘便,也鋪上下水的管道,免得你們母親,一直和我念著這事,想要趕這個風尚。”
他並沒有和兩人商量的意思,蕙娘等人也沒有反對的餘地,現在權季青一倒臺,家裡就只有他們這一房了,若還在外頭居住,非但惹人閒話,就是自己家裡,也都不像。權仲白道,“既然都這麼著了,那索性就把位置給定下來,也免得外頭瞎想,擇日往宗人府報備一聲,該上譜的就上譜吧。”
“這麼著急做什麼?”他現在主動了,良國公反而從容起來。“一旦定了你的位置,很多事,不避諱都要避諱。橫豎現在大家心知肚明,緩幾年也好,有你大哥在前頭擋著,你在深宮內幃走動,也沒那麼多忌諱。”
權仲白顯然就是希望皇上有了忌諱,他便不用再入宮扶脈了。但這一用意,為良國公輕易識破以後,他也就不吭氣了。倒是權季青,雖半垂著臉,但任誰也能看得出來,他面上多了一絲略帶嘲諷的微笑。
良國公對他的表現,十分不滿,他悶哼了一聲,終於把矛頭對準了四兒子,“你倒挺自在,也別急,這就要說到你了……我再問你一次,你二哥二嫂指控你的這些罪名,你認了沒有?”
也許方才,幾個長輩私底下,又提審了權季青一遍,他這會倒沒剛才那麼犟嘴了——就這麼一抬頭,蕙娘才發覺,他手上多了一環鐐銬,似乎是用精鐵所鑄,十分結實。
“認了。”權季青彎著眼睛,老老實實地說,就是到了這個地步,他看起來也依然還透著從容,還有些隱隱的諷刺,似乎總還有一手底牌,沒有出盡。——就算只是虛張聲勢,但對於他的對手來說,也的確足夠添堵了。
良國公點了點頭,“爵位不傳承給嫡長,是因為龍生九子,子子不同,誰也不會說嫡長子,便是最有能耐的那個。為了我們家的傳承、昌盛,選賢能子弟承爵,這是我們家的慣例,也因此,我們家才一代接著一代,在這風雲詭譎的大秦政壇中,傳承了這麼多年。”
“你們幾兄弟既然對爵位有意,就應當各顯身手,儘量為家裡做些好事,你們的表現,家裡自會看在眼裡,將來任何一個人選做世子,都不會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