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只有你我二人,就連那些守夜的侍從也遣走了。於理合不合都是做給旁人看的,我年幼的時候你也抱過我,如今又有何妨?”
“陛下,如今不同了,陛下已是一國之君,不能再如此任性。”宮漓塵仍舊淡然勸著,微一低頭,“陛下還是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朝。”
納蘭瓏馨終於失望的放下了雙臂,藉著模模糊糊的燭光,看著確實已經不再年少的宮漓塵,心中瀰漫盡是滿滿的失落。難道真的必須要改變麼?她如今只覺得自己像個孤家寡人,難道在無人的時候,她還要保持帝王威儀?
她只想有人抱抱她,無比想念當年在宮漓塵懷中肆意撒嬌的感覺,可如今只有她們兩個人,就連這一點小小的心願也達成不了?
“漓塵,我們真的只能做君臣了麼?”納蘭瓏馨輕輕問著,說不出是不是小心,也說不出到底為什麼又這麼問。
“陛下乃一國之君,屬下乃是陛下的影。”宮漓塵一板一眼將兩人的關係明確,半句多餘也沒有。
但如此涇渭分明的身份卻如一根刺般扎入納蘭瓏馨的心中,只是一國之君……只是影……
突然放慢了聲音,一字一句道:“那我若是要你侍寢呢?”
新仇舊恨 (7)
宮漓塵的身體幾乎不可見的一僵,略藏於身後的手指輕輕顫抖,沉聲道:“陛下對皇夫情真意切,若是讓皇夫得知,恐怕對陛下心生嫌隙。”
“你不說,他又怎會知道?”納蘭瓏馨突然變了腔調,不再是那般小女兒狀,“再者說,影衛侍寢歷朝也有先例,就算不得於理不合。”
“陛下……”
“宮漓塵,你這是要拒絕我麼?”納蘭瓏馨的聲音中明顯夾雜了凜冽,如質問一般。
宮漓塵雙膝一曲跪地,“陛下,屬下曾經乃是靖王王夫,重新入宮中為影已是史無前例,若是侍寢,恐怕有辱沒皇族之嫌。”
“哦?那你的意思,如今做朕的影,哪怕侍寢也沒有身份地位可言,倒是委屈你了?”凜冽中突然又帶上了嘲諷,納蘭瓏馨坐起身來,目露寒光,俯視著宮漓塵。
宮漓塵跪著深深弓下腰,“待靖王回京寫下休書,屬下願淨身入宮服侍陛下,還望陛下成全。”
成全什麼?納蘭瓏馨自然知道,可她並不願意接受。她的影衛本就該屬於她,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而如今她要自己的影衛侍寢,而他卻求她……成全?
成全什麼?他嫌她不配碰他?還是哪怕入了宮中做影,哪怕之後淨了身,也要乾乾淨淨為靖王守節?
“宮漓塵,朕,命令你。”
寥寥幾字,字字如千鈞大石一般砸上宮漓塵的心頭,哪怕再淡然,哪怕再鎮定,也止不住身體由心中漸漸擴散的顫動,因為……他是影。
身為一個影衛,本就不該有要堅守的東西,身為一個影衛,哪怕主子無端命令他去死,也不能有半點猶豫。
“屬下……遵命……”宮漓塵一時間竟覺得喉嚨似乎都被哽住,說出幾個字無比艱難,就連呼吸也滯澀了。
站起身來,望向面前冷眼看著他的納蘭瓏馨,靜靜的也看著他,靜靜的等待著。
十幾年了,他雖自幼被家族送入京都做影,但防著這一天十幾年,終究還是……難逃宿命?
他只是不想做個玩物,不想讓自己一身才學沾染床第的汙濁,習得文武藝可以貨與帝王家,但是不包括他的身體!
而如今……他真的要用自己的身體去獲取眼前之人的信任?!
手指木然扯上自己的衣襟,明明纖薄的衣襟卻怎麼也扯不開,腰帶似乎像是打成了死結,是身上的衣服太硬?還是他的手指無力?
“陛下……”宮漓塵嘶啞著喉嚨開口,屈膝又要跪倒……
“繼續。”輕飄飄一語,掐斷他最後一絲希望。
腰帶滑落在腳邊,黑衣飄然墜地,夏末的夜晚還不算清涼,宮漓塵僅著一身纖薄的裡衣,卻覺得脊背滿是冷汗,徹骨的冰涼。
眼前陣陣眩暈,耳中明明寂靜卻傳來尖銳的嗡鳴聲,床榻上的人明明是他照料了近十年的主子,明明是曾經朝夕相處與他親密無間的人,但此一刻,卻無端猶如蛇蠍……
“宮漓塵,你是要抗旨麼?!”
新仇舊恨 (8)
空曠的寢殿中壓抑異常,他幾乎感覺快要喘不過氣,微低著頭,咬碎了嘴唇內側的肉,血腥味直撞心頭,狠狠咬緊牙,手指攥緊了衣襟……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寢殿的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