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將無能皇宮不安全,引得女皇陛下大發雷霆,據說平日裡最喜歡的琉璃盞也在盛怒之下被摔得粉碎。
屋漏偏逢連夜雨,總說禍不單行,刺客的事還懸著沒有半點能解決的意思,戒備森嚴的永鳳宮偏又傳出了鬧鬼的事。
可似乎除了女皇陛下,就連守夜的侍從也沒見著半點鬼影,但女皇陛下又言之鑿鑿,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據說是個女鬼,面目猙獰指甲腥紅……
北瑤皇宮中先是徹查宮內所有的人,就連每日入宮挑糞的也沒放過,繼而又大擺香爐火盆,頭戴猙獰面具的巫師在永鳳宮中整整唱了兩天兩夜,直到嗓子都唱啞了,才被女皇陛下放出宮。
刺客似乎消停了些日子,鬼似乎也被巫師驅除了,可是……
近幾日女皇陛下又添了新的毛病,似乎就從靖王傳回要返回京都的訊息沒多久,女皇陛下便又屢屢在夜裡驚起,如見鬼一般,又似大難臨頭,哭喊著鬧得整個永鳳宮……不,是鬧得整個皇宮也不得安寧。
三番五次的夜中驚醒,甚至有守夜的侍從聽見女皇陛下的哀嚎,似是……她回來了,她要殺我,不是我做的……一類的話,這樣的囈語沒有人敢去猜測其背後的意思。宮中上下人人自危,曾經侍奉女皇陛下乃是天大恩寵的事,如今人人視之為斷頭臺。
女皇陛下的癔症越來越嚴重,就連御醫也束手無策,整日整夜的彷徨哪怕勉強上朝也聽不清百官啟奏,就更別提批閱奏摺了。
但是,朝中官員恐怕還不知道女皇陛下病得有多重,因為遞上去的摺子,至多兩天便批覆下來,且乍看也沒有什麼錯漏之處,也就沒往太離譜的地方想。
看似一派仍舊祥和的皇宮大內,其下到底有多少暗潮湧動,就連納蘭瓏馨本人也快要分辨不清楚了。
她只覺得害怕,只覺得自己的命快要到頭了,那夜裡曾經出現的女鬼,乍看像是她故去的母皇,可事後怎麼想又怎麼覺得像納蘭瓏月。她不能否認,納蘭瓏月與年輕時的母皇確有七八分的相似之處,就連那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神似。
到底是誰要害她?是曾經母皇的怨魂終於來向她討命了,還是納蘭瓏月來向她討回曾經屬於她的位置?
不,納蘭瓏月不會是怨魂,因為她並沒死,且……已經在回返京都的路上。
輕輕無端飄來一陣風,納蘭瓏馨頓時如驚弓之鳥一般擁著錦被縮在床腳,直到看清眼前一身勁練黑衣的熟悉面孔,這才深深呼了一口氣。
“陛下,奏摺已經都批完了,陛下可要過目?”宮漓塵如今已是一副影衛該有的打扮,卻將身為影衛該做的不該做的統統攬入手中。
早朝隱在金座後方聽百官稟奏,下了朝又在御書房內將奏摺批閱完畢,甚至將早朝時候無法交待官員的話以手諭的方式寫下蓋上玉印。
新仇舊恨 (6)
每天夜裡,他都會盡早來到永鳳宮中,在她床邊一站就是一夜,唯有他在,納蘭瓏馨才能安穩睡個覺。
“不必了,朕信得過你。”納蘭瓏馨無力擺了擺手,重新挪回寬闊床榻一側,而宮漓塵直挺挺站著並未動,其實,床榻邊上就已經是他的位置了。
納蘭瓏馨也曾對他說不必拘禮,雖然離不了他太遠,卻願意讓他在她床榻上休息,而宮漓塵僅一句於理不合,似乎要斬斷了兩人的情分?
納蘭瓏馨直定定看著宮漓塵,一身勁練的黑衣包裹著修長的身形,已經不是曾經雙手攏袖的姿態,雙手垂於身側略微向後,自從有他在,刺客也擾不了她了,怨魂也不再作祟。
還是那副看慣了的淡然面容,雖一點兒也不出挑,但如今看著卻令人倍覺安心。
“漓塵,你累麼?近來可有休息的時間?”納蘭瓏馨輕輕問著,近段時間以來她精神萎靡,國家大事包括她的衣食起居,全都是由宮漓塵一人負責的。
“屬下不累,還望陛下早些休息。”宮漓塵說著,走到一旁桌邊,換上一根略細些的蠟燭,寢殿中漸漸昏暗了下來。
或許是她想得太多了?納蘭瓏馨臉上漸漸浮起舒心的笑意,他每天都會記得給她留下些許光亮,就是擔心她害怕吧?曾幾何時起,宮漓塵自幼對她的照料,也是那麼細心周到。
“漓塵,抱抱我好麼?就像小時候一樣。”納蘭瓏馨笑著張開手臂,就如同幼年時撒嬌一般。
宮漓塵站回床榻邊上,繼續垂眸斂目,“陛下,如今陛下已不再年幼,於理不合。”
納蘭瓏馨張開的手臂卻得到這樣的回應,頓時落寞了幾分,卻仍舊不死心道: